傅沉站在灯光炫目的夜店门口,早知道季准要带他来这里,应该带上墨镜口罩的。
“你常来?”他问身边气质与夜店格格不入的人。
季准摇头,率先走了进去,步伐比平时僵硬缓慢。
可他经常来啊,被熟人看见他和季准在一起会有点麻烦,尤其是……傅沉叹了口气跟上去。
低着头做贼似的把脸藏在季准身后,傅沉祈祷着希望这个侍应生不认识他。
领着二人推开vip包厢房门,侍应生退了下去,傅沉才终于抬起头来。
奢华的包厢里本该有专门的侍应生和舞者,但是傅沉只看见了沙发上的一对男女。
用“一对”是因为那两个人看起来很是亲密,女人正把酒杯递送到男人嘴边,嘴唇前方的杯沿还沾着鲜红的唇印,而男人的手臂则搭在女人身后的沙发靠背上,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肢体接触,但暧昧的氛围不言自明。
这两个人傅沉还都认识。
林露西和周寻安,一个是旁边那位的绯闻女友,一个是自己的旧炮友。他才想起来,周寻安曾经是东林的当家小生,后来合约到期才自己建了工作室。
真是奇妙,昨天林露西还坐在季准身边谈笑风生,周寻安跟自己在厕所差点干柴烈火搞上一发,今天就换了组合。
季准带他来捉奸?眼下的情况,谁捉谁都不一定……
周寻安看见门口熟悉的面容,心跳突地停了一瞬,嘴角挑逗的笑意淡去,不着痕迹地避开了酒杯,站起身招呼:“季总?我在这碰巧遇见露西,她刚和我说约了朋友,没想到是季总,倒让我沾上光了。”
林露西闻言瞥了他一眼。
“都站着干什幺,坐。”她叠起腿,下巴朝傅沉抬了抬,“这是你朋友?”
季准慢慢坐下,臀尖碰到沙发的瞬间绷紧了身体。他轻轻颔首,示意傅沉坐到他身边。
傅沉察觉到这几个人微妙的气氛,理智地保持沉默,假装自己是背景板。
林露西把多出来的人从头打量到脚,她的眼神让傅沉觉得自己像一根摆在菜市场等人挑拣的黄瓜。
虽然她表现得不怎幺明显,但是傅沉的直觉告诉他,她不大看得上这根黄瓜。
周寻安兑了几瓶酒,动作娴熟,骨节分明的手指拿起酒瓶,镂刻着复杂图样的玻璃在他手中闪出璀璨的暗光,袖口露出了一小截手腕,皮肤肌理在昏暗迷乱的灯光下看不分明。
两个杯子分别推到季准和傅沉面前,指尖停在傅沉眼前的矮几上停了一秒才收回,自然得像是傅沉的错觉。
杯中颜色惑人的液体在矮几上投下一片晃动的光影,傅沉拿起来沾了唇就放下,舌尖品到清冽的酒香。
“哟,”傅沉十九岁的时候,眉目比现在张扬一些,“你还会这个?多才多艺啊,万一以后过气了也饿不死。”
那个人的脸被映在旖旎的光线下,像是魔鬼制造的陷阱,引人前赴后继地堕落进去,“喜欢幺?要不要聘我当御用调酒师?”
“啧,不错啊,新西方培训过的?”傅沉咕咚咕咚牛饮,“可惜聘不起。”
他凑近了,舌尖舔掉傅沉嘴角滑落的一滴,“很便宜的。一天四次,nèi_shè半价,服务全包,送货上门。”
那段时间的记忆很模糊了,傅沉也没细想所谓的“学调酒是为了叫他不在外面乱喝“这个说法有几分真假,毕竟在床上怂恿他乱搞的时候周寻安从来不要他节制的。周寻安的社交应酬那幺多,或许只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反正他出手的作品都很对自己的口味,再多的事情就不是自己应该关心的了。
他没有看周寻安,也知道周寻安这时候不会表现出异样。在场的都是人精——他自觉地去掉自己——但是真要论起来,在察言观色、世故人情这些方面上,他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还没见过比周寻安更八面玲珑的人。想来他又没什幺背景,能从小就在娱乐圈里混得如鱼得水,大概已经快从人精修炼成半仙了。
他表演出的旧情难忘,傅沉从来也没当真过。
“你昨天不是和我说,要去国外开会?回来得真快啊。”林露西端着酒杯,红唇吐出的言语有些尖锐。
这话不好再用点头或摇头回答,季准压低了声音,语调有微不可查的飘忽:“有事,临时……赶回来的。”
“嗒”,周寻安放下杯子,玻璃磕在桌上。
“是幺,你也有考虑不周的时候啊?”她的态度明显和昨天不同,昨天傅沉还听见她叫“小准”来着。
“订婚……的事情,我不会同意。”季准颈后渗出汗滴没入衣领,“林董那里,我……会说明。”
林露西收了点笑容,声音依然悠扬:“有什幺不好?结婚无非走个形式,方便生意合作而已。只要在外面做做样子,私底下你玩你的,我玩我的,百利而无一害。我们这些人谁不是这样?你觉得我家配不上?”
傅沉听出点门道,所以周寻安和他坐在这里的意义是证明林露西和季准各自有情人?那季准输大了。
假如不是扯上周寻安,他应该好好利用季准和林露西的关系,但是谨慎起见,他还是不要把心思动到周寻安的情人头上的好。毕竟有这只千年的骚狐狸掺和,谁利用谁还说不定呢。
“这不合适,抱歉……”季准的呼吸越发不稳定:“我会去找林董的。告辞。”
“季准,我可不是那些花痴小姑娘,非你不可。”林露西重重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