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形!”我疯了般冲出去,大叫他的名字,“不,不要这样,说好我们不分开的,说好的,你忘了你的承诺!”
海水发出安静的浪声,那个在我心里回响的声音却再也没有响起。
我哭着跪倒在海里,望着远处的巨山,撕心裂肺地大喊归形的名字。
归形、归形啊——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地丢下我,怎么可以!
泪水打湿了我的眼,我的心像被生生撕开一样,痛得只想把我心脏挖出来,丢进海里,让它看到鲜血是什么颜色,这便是守护了你们那么久的瑞兽的结局,大海,你的心呢,你的心呢!你凭什么这么自然地享受他的守护,却不保护他,反而害他!
我愤怒地朝海水锤了几拳,拔出匕首用力地刺,我知道海水是无形之物,我所作所为都是无用功,但我很恨,恨不得撕裂这片海,就是它,当初夺走了我的爹娘,现在还夺走了我的恋人!
我发狂地朝天大吼,向着归形化成的山跑去,那里很远很远,但我相信我一定能跑到,不管多少米,我一定会到他身边。
他太巨大了,我跑到他的脚下,才发现自己渺小得如同蚂蚁。我笑自己的傻,也笑自己的疯,我亲切地将脸贴在他的身上,像以前一样,亲昵地抚摸他的身体。
归形,我在这里,海水很冷吧,没关系,我陪着你,对了,你最喜欢我摸你的头吧,你等着,我现在就爬上去,抚摸你的鬃毛。
我鼓足勇气,坚定地徒手抓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往上爬。我知道他肯定不会伤害我,他一定会保护我,我带着微笑与痛苦,迎着朝阳的光辉爬到了山顶。
从他的身体中部到头部有很长一段距离,山上没有花草树木,只有坎坷不平的石路。我跑得双腿几乎麻木,摔得双膝都是鲜血,都没有停下,我不知看了多少个日出,见了多少次日落,我终于来到了他的头部。
他维持着化石时的模样,安安静静的,像等待着我触摸一样。
“归形,我来了。”我跳到了他的头部,抚摸着他化成石头的鬃毛,苦笑着道,“你不是最喜欢我抚摸你的鬃毛么,现在我来了,你快起来回应我啊,归形、归形。”
我带着期望地看着它,然后,笑容一分分地淡去、冷透。
空荡荡的山间,只有风的声音。
傻,他不会回应我了,不会了。
他再也不会在我失落时,带我飞上天去看海,再也不会跳出来说要吃爱吃的苹果,再也不会抱着我说爱我……
“我还没有说过我爱你,你怎么可以就这么离开,怎么可以!”
他这样跟了死了有什么分别!既然生时不能相守,不如死后团聚!
我抽出了匕首,就要往腹部刺去!
——“你听着,我要你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不要辜负我守护的一切,其实大海,很美的啊。”
“哐啷”,匕首掉落地上,我痛苦地捂着脸,嘶声痛哭。
你自己走了,却逼我活在这世上,让我一人苟活世间,归形,你好残忍、好自私!
“唉,”身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叹息,我回过头,正见西择无奈的神情,“忘了他吧,他回不来了。”
“回不来?”我冷笑,突然冲上去揪着他的衣襟怒吼,“他是你弟弟,你说他回不来?你为什么不帮他,你的心呢!”
西择面无表情地丢开我的手:“孤劝过他,他一意孤行。孤曾警告过你,人神不可相恋,你们触犯了天条,注定要遭天罚。”
“所谓的天罚就是让你的亲弟化为巨石?你居然眼睁睁看着你亲弟死在你面前!”
“凡人,”西择眯起了眼,“归形乃是镇守四海的瑞兽,你以为天帝会舍得将天罚降于他身?天罚是降给你的,只是被归形化去罢了!”
我震惊地瞳孔一缩:“他从没告诉我。”
“他对你日思夜想,当然不会告诉你。你以为这场海浪是从何而来?正因你们触犯天条,人神相恋,甚至成亲,天帝大怒,要降罪于你,于是掀起滔天巨浪,要摧毁你们的渔村,毁了你!你之所以还活着,全是因为归形掩盖你的气息,护着你,不然早在你们成亲之时,天兵天将就要了你的命!归形的今日种种,皆是因你而成的。”西择含着怒意闭上眼,很久,才说道,“但这是他的选择,他无悔,我只能劝,不能干涉。”
我很久都没有说话,我垂首望着掌心里的匕首,黯然地爬到归形的背上:“你刚才说要我忘了归形?”
西择点头道:“这对你而言,是最好的结局。既然他选择护你,你便不能辜负他,你得活下去。”
“我当然得活下去,”我冷笑着在归形的背上,刻下我们两人的名字,“但我绝不会忘记他,这是我们的回忆,他守护我,我就守护我们的过去!你回去告诉天帝,天条不保护镇守四海有功的归形,却用来夺我一凡人的性命,真是可笑,这便是我们凡人供奉的天神,会庇佑我们的天神?呸,不过是个残忍的刽子手罢了!他孤独了大半辈子,子民流失,无人供奉,是因为我,他的子民才回归,才有人供奉,他才能有足够的灵力守护四海!天帝想让我们分开?呵,世上无人能让我们分开,我纵是死,骨灰也会跟他化为一体!”
西择走了,我颓然地倒在地上,抹去脸上的尘埃,继续刻完我们的名字。
忘灵术的效果还在侵蚀我的大脑,夺走我的记忆,我不准自己忘记,我要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