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应答他的只有轻微的回声和水滴落的声音。光线实在是太暗,他完全看不清厕所里面的状况。他试着向里面走去,边走边轻声唤着,“学长?”却依旧无人理睬。
——果然……还是我想多了吧。
一切都是徒劳。
还是回去吧。
他转身准备向外走,突然,身后有脚步声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无法挣扎。
他知道是谁抱住了他,他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却无法挣扎。
这拥抱的力度在低语着
——你果然来了。
——你还是来了。
——你,终于来了。
他在这个冰冷的地方,藏了多久?
力度渐收,一只手攀上他的脸颊,手的温度在告诉他答案,那只手没有直接覆盖在他的脸上,而是一点点的,由手指开始,轻轻地触碰,如履薄冰一般小心翼翼,在确认好什么之后才慢慢完全覆盖上来,缓缓抚摸,那手的动作也慢慢恢复他本来的模样,在脸上游走着,然后拇指尖停留在立轩的唇上。
就在这时,那唇才开始翕动:
“你……玩够了没?”
手指的动作停下了,对方却依旧靠在他的背上没有动:
“小少爷,你本来可以看到明后天的报纸头条上写着,一男子在大学厕所里冻死的劲爆新闻的~”
慵懒的声音一如常态。
“……我不想看到,所以才来了。”
故作镇定。
他知道自己其实说什么都没有用,因为他靠在自己的身后,离那颗颤动的心脏约等于零距离,他该如何控制心脏的跳动,才能骗过如此狡猾的他,该如何控制自己的心情,才能说出,像自己的话。
“我刚才的曲子,怎么样啊?这次弹完了,总该给个评价了吧。”阳州终于将脑袋抬了起来,立轩很自觉地转过身去,两个人四目相视。他只能借着窗外微弱的光勉强看清阳州的轮廓。
他却,说不出口。
如果是一般的曲子,他都可以轻易地说出评价来,但这次,他说不出口。
“怎么了,小少爷,弹不完的时候,你不吱声。弹完了,怎么也不吱声了?这对我还真是很不公平呢——”
这时立轩才勉强开口:“……为什么又把它弹完了?不是说……想让我因为这支曲子……而忘不了你吗。”
“哟,小少爷这语气好像在说,为什么我让你忘了我啊?”阳州伸出右手抓住了立轩的下巴,“你不是,想让我放过你吗?所以我来放了啊~”距离的拉近使得立轩的视线变得清晰起来,即使心慌,面对这种场景他表面上也不会有任何波澜,只是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
——想放过我,为什么还要过来?
“何必多此一举?不是已经两清了吗。”
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阳州一愣:“我可能,就是喜欢你这点吧。”
说完,他又吻了下去。
这一次,他没有回绝。
*
简直是世界上,最漫长的告白。
阳州共吻过他两次而已,一次偷袭他来不及阻挡,一次未遂没有结果,交合的那夜因为他始终咬紧牙关没有什么接吻的余地,他记忆中的只有那初吻,可能也因为是初吻,那感觉竟然始终清晰记得。这个人喜欢突然袭击,喜欢舌头的纠缠,喜欢把你弄得不知所措。
可这次,却偏偏都没有。
他紧闭着眼,等待着阳州接下来的动作,可这次偏偏什么都没有。
阳州的唇只是静静地贴在他的唇上。静静地贴着,没有其他的动作,好像这样就已经足够。他睁开眼,这距离他已经能清楚地看到阳州的面容。
对方没有闭眼,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般安静持续了很久,立轩不动,阳州也不动,两个人却又不像是平日里的博弈。不知用了多久,阳州才唇不舍地挪开,侧过头去。
“小少爷这么乖,我还真的有点不适应啊~”阳州的语气依旧轻佻,却有了些许不自然,“若你不打算和我在厕所里呆一晚上的话,咱们就先出去吧~?”
听着阳州这句难得正经的话,立轩才反应过来,看看手腕上荧光的表盘——差十分钟十一点。寝室都已经门禁了?!
这时阳州已经拎起了他藏在厕所隔间里的吉他,回到他身旁。
“先出去吧,小少爷。”说着就拉着他往外走。刚才发生的事情更使两人之间有了微妙的气息。互不做声地往前走着,“里面没人了吧?”走到门口,保安室的大爷从窗口探头说道。
“呃……没……”“嗯,都完事了。麻烦您了。”阳州流利地应道,随后继续拉着立轩快步向外走,好像回不去寝室晚上没地方住的不是立轩,而是他。
已经入秋了,深夜的室外凉得透骨,立轩打了个冷颤,身上的衬衫西服看来还是过薄了一些。阳州的脚步却又这么突然停下了,将吉他一摘,脱下了自己身上的燕尾服外套,塞给了立轩:
“……不用。”立轩摇摇头,阳州单手将吉他重新背回肩上,把外套硬扣在了他身上,“小少爷和我等平民不一样,娇生惯养冻不起的~我这皮糙肉厚的没事。”
——你明明,瘦得可怕啊。
立轩看着阳州单薄的身子暴露在刺骨的凉意之中,立刻将肩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想要塞回去,阳州却转头继续往前走:“快走吧小少爷,你不着急回去,我还要去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