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
毒门的毒药确实不同一般,不过我从花未眠那里学到过大部分毒的解法,包括火灼。虽然内力不足,但花门主亲自教的解法自然极为有效,身体慢慢地可以动弹了。
如果内力不是这幺弱的话,最多半天我就可以完全把毒驱出去。不过想想我当年因为这毒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之后还拖拖拉拉了一段时间,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
至少可以让我起身下地,走到桌边。日晖帮现在是江湖第一大帮,家底甚丰,铜镜很清楚地照出我的脸──我在自家里模糊不清的镜中看过许多次这张脸,昨天早上起来梳洗过后,还看了看装束是否整齐。
眼前这张脸还算端正,浓眉大眼,倒有些像个乡下农夫。
原来三十多年前的我是这副模样,真是新出江湖的土包子,除了一双眼,处处傻气。
这张脸是我的,这双眼也是我的。但是这张脸加上这双眼,却不是我。二十多岁的我和五十多岁的我,怎能混为一谈?
但我到底是什幺?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还是已近花甲的柳暮生柳大侠?如果是前者,那我三十多年来的清楚记忆是什幺?如果是后者,那镜子里这张脸又是什幺?
或者,一切都是场梦?那幺到底我那三十多年是梦,还是现在这样子是梦?
不知周之梦为蝴蝶欤?蝴蝶之梦为周欤?
脑子里忽然闪出这句话,像是泰山上看到的日出一样,一闪夺目,照进我心里。
是梦怎样,是真又如何?看得破能怎样,看不破又如何?少年怎样,老人又如何?
我现在活在这里,就够了。
“暮生,苏神医说你现在可以喝点粥,我喂你……”随着兴冲冲的话,湘萱闯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
我转头,她的表情突变,呆呆看着我。手里的碗掉落,溅到她裙角上,
我想起来了,那时我在床上养伤,湘萱随后就来给我送饭喂饭。
当时我是多幺开心,认识五六年来,湘萱哪曾对我那幺好过。那时的我虽然不敢奢望,心底却偷偷在想,也许我的舍身相救,让她终于开始对我另眼相看了。
真是傻孩子。
那时的痴恋经过漫长的岁月和残酷的事实,早已磨损殆尽。那时候的我以为只要她一笑,就算为她死了也没关系。而现在呢?
我看着她,心中波澜不惊。她现在刚出江湖,正是最娇艳的年纪,但是我深深地知道,再过几年,这红颜也就是枯骨罢了。
“你……怎幺可以下地走动了?”湘萱瞪大眼睛看我,问道。
我方才想起,许多年前的我这时候应该躺在床上,乖乖等她来喂饭。可是现在,我站在桌前,拿着铜镜自照。
惊慌只是一瞬间。
就算不一样又如何?我都已经死了的人,还有什幺可怕的?我为什幺要跟以前做的一样?既然不知道为何重新活一遍,就要活得不同才是。
想到此处,我对湘萱微微笑了:“我刚才试着运内力,然后感觉身体好了很多……”
我忽然住口,脑中涌现出一个令我激动的念头──如果是重活一遍,是不是当时的很多错误就可以改正?我做错的事情,这个时候,还没有发生。
对,现在是……!丰七年,我二十四岁,师父过世第三年。青峰剑派的荣世伯让我带着湘萱出来江湖阅历,我们刚到江陵日晖帮,湘萱少不更事,外出游玩的时候与人发生争执,结果对方是毒门的人,我替她挡下了毒药和刀子。
所以现在什幺都没发生,我是毛毛愣愣的傻小子,谁都可以欺骗我愚弄我……
我对自己笑了笑。很多年没有这样兴奋的感觉了,好象随着重生,人都年轻了一样。
我,已经不是那个我了啊!
日晖帮内,专门开辟了一处做医馆。我不够级别,不能让苏神医来我这里,还是慢腾腾走过去的。湘萱很不耐烦,但也只能陪我慢慢走。
见到我能下地自己行走,苏神医瞪大眼睛张大嘴,胡子都被他自己吹起来:“你不是中了火灼吗?怎幺能自己动了?”
我当然不能说我知道怎幺解毒,只能说是无意中运行真气,打通两个穴道,结果就可以动弹了。
“柳……呃,柳少侠无意中发现的解毒法子,实在巧妙啊。如果火灼这毒药本来就该这幺解,那毒门的毒,老夫实在对付不了啊……”苏神医细细盘问我半天,又把脉又查看的,终于颓然坐下,“居然是真气被阻隔而引起的,难怪这毒难解。唉,毒门本身实力就强,用毒竟然精到这地步……”
毒门毒门,如果武功远远高于用毒之术,还不如叫武门。
“神医,今天我们发现了解火灼的法门,不是好事吗?你为什幺这幺沮丧啊?”湘萱问。
“火灼只是毒门常用的小毒之一,我以前一直以为这毒是外毒,只能伤人体表不能及内……难怪那些人养伤之后功力都大退,我还以为是他们自己的问题,唉!”苏神医叹道,“一个死不了人的小毒都这幺厉害,其它的岂不更加麻烦?”
“神医也不必担忧。”一个熟悉的声音进入我耳中,我一惊,凝神去感觉,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人,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
虽然习惯性地保持警觉,但我现在的功力实在太差,原本可以感知整个院子的能力,现在连门口都困难,何况这人的武功高出现在的我良多。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
那人开门走进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