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盯着宓子昂,眉目间满是怒意:“八年不见,你何时学会了这些手段?又是跟谁学的?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这些啊,子昂!”
“我……”宓子昂正要想办法替自己辩解,忽然意识到不对。
“师父……”他惊愕地看着对方,“您记起我了?您没有失忆?”
“是啊,我早就恢复记忆了。”殷无忧冷冷道,“过往种种,他早就告诉我了!你还在这儿骗我!”
宓子昂下意识地问:“他什么时候说的?”
殷无忧顿了顿,本不想说,还是说了:“我们同房的时候。”
宓子昂一口老血梗在喉咙里,差点把自己噎死。
那家伙竟然在那种时候和师父说明真相!
他竟然在那种时候才和师父说明真相!他竟然瞒了师父这么多年!可恶!可恨!
他正气得七窍生烟,又听师父道:“否则那r,i你那样伤他我怎会大大方方放你走?你真当我那么宽容么?若那个人不是你,我定要将伤我道侣之人碎尸万段!”
宓子昂如遭雷击,浑身一震。
他快速回想那日的情形,忽然意识到确实是自己愚钝了,竟然没觉出不对之处。
殷无忧心里着急,没时间让他发愣,急问:“快告诉我他在哪儿?”
“师父不该继续和他在一起。”宓子昂后退一步,随即转身就走,“我去杀了他,我要去杀了他……”
殷无忧马上跟了上去。
宓子昂见师父跟来,立马加快了速度。但师父紧跟着他,他根本甩不掉。不得已,宓子昂只好对师父出手,阻拦他的脚步。
两人在云雾缥缈间打斗,宓子昂不好用诛魔的招数对付师父,只能用寻常剑招,但他师父在剑道上的造诣自然比他高。八年不见,他一直不敢懈怠,对方也是走南闯北斩过无数劲敌。双方都有所见长,也都有弱点。
这弱点是相似的,毕竟师徒情深,宓子昂不敢伤到师父,殷无忧也不想伤了大徒弟。
两个人打得束手束脚,都极为不适。
殷无忧想着二徒弟伤势未愈,现在极有可能危机万分。再说二徒弟又不单纯是二徒弟,那还是他放在心尖儿宠爱的道侣啊。因此他顾不上和宓子昂周旋了,当即剑招一变,使出真本事揍他。
哪知宓子昂竟突然放弃了防守,直挺挺站在那里让他刺。
殷无忧大惊,连忙收势。他费力地将剑招偏离,劈向了一旁的山林,顿时激荡起无数积雪,呈遮天蔽日之象。等他拂袖荡开雪花,眼前早已没了宓子昂的身影。
“臭小子,真是欠揍!”
他骂了一声,持剑立于树顶,四处看了看,完全不知宓子昂逃去了哪个方向,更不知道魏轻尘被他藏到了哪里。
冷静,冷静。他沉住气快速思考——
魏轻尘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被人掳走,他虽然受了伤,倒也没有菜到被人一击击倒的地步。若是有敌人来袭,他死活都要弄醒自己。
再想想,自己醒来时房间里没有一丝异样,说明院子里并未发生打斗。
他独自离开,又没叫醒自己,会是什么原因?会是因为什么事?
再想想宓子昂的出现,再想想那封信……
脑中灵光一闪,他怀疑是宓子昂设计将魏轻尘骗走,又用什么术法模仿了他的笔迹留下了那封信。
想到这里殷无忧连忙往山下疾奔而去。
可是山下那么大,他又该去哪里找人?
他有一个很明确的目标——
祭剑台!
*
祭剑台对于殷无忧而言是一个有着很多回忆的地方。好的,坏的,都有。
他还是却尘台首席大弟子殷玉衡的时候,经常被师父派去参加论剑大会,是数百年来连胜次数最多的人,至今还保持着十二连胜的记录。十二连胜并不是他赢了十二个人,而是他参加了十二届论剑大会,连续胜了十二次。
这十二胜的好成绩让却尘台成功跻身名门之列,成为了剑道上的第四大名门。也让殷玉衡成为了当时剑道上风头一时无两之人。
人人道他是剑仙下凡,是最耀眼明星,是无瑕的白璧。
而今再次踏足这剑道圣地,他却满手血腥,宛如邪魔。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事情再度上演。一如八年前的那个雪天,有人将他徒弟困在了祭剑台,要拿他祭剑。无数人挡在他身前,不让他去救人。
那时候他慈悲心肠,畏手畏脚不忍伤人,硬生生被拖住了脚步,给了那些人足够的时间虐待他的徒弟。
这一次,没有人可以阻挡他的脚步。
红的血,白的雪,铺就前行的路。他挥舞长剑,不停厮杀。一股灼热的内劲在体内窜流,他知道是乱了内息,导致魔气乱窜。胸口传来钝痛,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但他不能停下脚步。
他得去救人。
今日正是论剑大会第一天,无数剑道高手齐聚于此。他要上高处,谈何容易?虽不容易,却是不得不咬牙向前冲,管他前面是谁——
“挡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