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田小蕙说让小磊住在外公家,田六根的少许意外,便立即被天伦之乐扫荡得无影无踪。没有了大年夜的熙熙攘攘,田小蕙迅速觉察到堂兄的异常举动。她瞄了一眼田小勇,又看了看童稚无邪却被父亲当作信物的小侄女,立即判断出堂兄的突然出现,实乃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田小蕙对这位堂兄素来印象良好。从小玩到大,对他比较了解。虽然了解未必增进理解,至少可以避免许多误解。田小勇当初任性迎娶一位举止轻浮的外地姑娘,田小蕙就看出了堂兄的幼稚——他无非迷恋某种浅薄的美貌而已。田小勇离婚后显然变得成熟了,这说明无论结婚多么草率,毕竟为了追求幸福,而离婚标志着他的进步。田小勇惊鸿一瞥中看上徐曼,证实他经过生活的历练,闻香识女人已经由表及里。田小勇在徐曼面前稍显局促,更多的则是礼貌性的避让和礼节性的逢迎。田小蕙暗自惊叹,年少时调皮捣蛋、成人后不修边幅的堂兄,怎么可能脱胎换骨,表现得如此温文尔雅。从堂兄的眼睛里,田小蕙看出了一个中年男人最后做出的决定和九死不悔的坚决。于是田小蕙能够对自己解释一个看起来有些不解的现象:田小蕙本是自家姐妹,而徐曼又是田小蕙的闺蜜,然而田小勇丝毫没有流露出借助近水楼台的意思。这只有在一个人抱定势在必得、不惜背水一战时才会如此。意识到这一点,田小蕙替堂兄感到万分惋惜,禁不住心疼起他来。
饭桌上,田小蕙当然要对堂兄做一个基本的介绍。徐曼听了之后说道:“田科在工商局工作呀。幸会。”田小蕙立即**嘴,“什么田科呀!我说徐曼,在家里别那么见外好不好?你就叫他‘小勇’,别看他装得人模狗样的,他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田小勇被堂妹这般抢白,不仅不难堪,反而觉得一下子跟女神亲近了太多。于是赶紧说,“对对对,徐律师,你听小蕙的,就叫我‘小勇’好了。”没想到又被田小蕙挖苦道:“小勇,你也算了,什么徐律师?我们家又不打官司。你就她‘徐曼’。”
“哦。对了,小蕙。我想跟你堂兄打个招呼,最近要代理一个企业的行政诉讼案,有关这个企业,有可能需要去工商局查阅一下登记资料。到时……”没等徐曼说下去,田小蕙就呵呵起来,说道:“徐曼,要么你就直接喊‘小勇’,有什么话对他说。你别当着小勇的面,还跟我提什么‘你堂兄’,谁堂兄呀?咱们是姐妹,你要愿意叫堂兄,你叫他堂兄好了。”
“千万别,我这副德行,怎敢做徐曼的堂兄?”田小勇赶紧说道。
“小勇,照你这么说,”田小蕙心想——难道你还想做梁兄?说出来的话却是:“我为什么要这么无辜让你做我的堂兄?”
“小蕙,那能怪到我头上吗?”田小勇变得轻松了很多,“那你得问你爸,这完全是根叔安排的呀。”
“不跟你扯了。小勇,你赶紧给徐曼留电话加微信。饭也吃的差不多了,我和徐曼就回去了。你不也得回城里嘛。”田小蕙说。
真是水到渠成,田小勇喜出望外。他赶忙拿起手机,打开微信,问徐曼:“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你扫吧。”徐曼将手机屏幕朝向田小勇,按接收键时看到“威武勇哥”的微信号,随口说道:“对了,以后就称呼你‘勇哥’吧。”
“这个称呼好。”田小蕙立即赞同,“小勇本来就是我们的勇哥嘛!”
加微信后,田小勇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私信给徐曼,说道:“徐曼,工商局有啥事,尽管找我。”
田小勇让女儿也在外公家住一晚,小磊一点也不想跟妈妈和徐曼阿姨走了,田六根夫妇更是满心欢喜地送走侄儿、女儿和客人,自顾膝下孙儿孙女。田小勇之心那么昭然若揭,可是徐曼仍然没有知觉。跟田小勇道别后,田小蕙在车里问徐曼:“徐曼,你知道小勇今天为啥会来?”
“带女儿来跟小磊一起玩呗。”徐曼答。
“不是。他是为你而来。”田小蕙说道。
“别瞎说,小蕙。怎么可能呢?”
“真的,徐曼。我看出来了。我爸要不是乐昏头,他那老狐狸肯定能从小勇身上嗅出味道来。”
“那咋办?小蕙。可不能让我们勇哥竹篮打水……”徐曼已经意识到说错了话,所以讲了半截停下。
“你还想咋的?难不成……”田小蕙则是故意停顿。
“好呀,田小蕙,我看你居心叵测。等回到家看我如何收拾你!”徐曼狠狠地说。
另一辆汽车正驶过星光联盟。田小勇突然想起蝴蝶效应的讲法,说是南美亚马逊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两周以后会引起北美德克萨斯一场龙卷风。田小勇用手指在方向盘上弹弄着,自言自语:“亚马逊什么鬼!美丽蝴蝶正在我们国际灯都展翅飞翔。”
第20章 说不的方式
三天后,田小蕙刚好有个手术,徐曼让田小蕙什么都不要管了,接小磊回广州的事由她负责。田小蕙之前曾提过,要不要联系杨广志或周丽娟,让娇娇跟小磊一起玩一下,这样徐曼可以借机看看女儿,徐曼说这次就算了吧。徐曼打电话给丁建军,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