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蕙,”间歇中,徐曼忙里偷闲地吐出这么一句。
“还不过什么呀?徐曼。”田小蕙假装不满。
“不过人家受了你早晨的教诲,也有很大进步。我突然有了一个新认识,不知道对不对,你愿意停下来听我说说吗?”徐曼请求道。
“谁说不愿意啦?别说得我像个色鬼似的!”看来,田小蕙爽朗的狐狸尾巴始终是藏不住的。
“好,你不色,我色,行了吧。我说的还就是关乎色的事。我觉得,性本身是抽象的,而爱才是具体的。如你所说,爱一个人首先是爱一个具体的人。”徐曼说道。
“有点意思,别管谁色了,说下去。”田小蕙鼓励道。
“因为性是生理本能,无论男女都会自然地产生身体上的需要,我是觉得这种需要本质上是抽象的,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它怎样都能被满足。虽然需要一个具体的人或想象中的一个人,例如幻想某个偶像或明星,而且未必是崇拜的那一个,也可能是最切齿的那一个,除了人,别忽略了,还可以是纯粹的工具,总之过滤掉爱,性需要一样可以满足。但爱不行,离不开具体的人。我一直对‘大爱’这个词心存警惕,恐怕就是这个原因,因为疑虑,所以忐忑。”
“不愧是大律师,言简意赅又逻辑严谨,我觉得比我说的更清楚。徐曼,既然抽象的爱并不存在,那么,你就不必跟我说具体的吴晓兰了,臣妾现在请你收了具体的田小蕙吧。”田小蕙双眼微眯、双唇微翘,徐曼瞬间重启了在医院见到田小蕙时产生的那种诱惑。
第5章 在爱里体验爱
此时,比昨夜田小蕙迎接徐曼那一刻,提早将近两个钟头。这是二十四小时之内,她们第二次不以睡眠为目的的宽衣解带。端庄而雅致的职业女性,原本不会如此粗暴地对待自己的穿着,巧妙的服饰搭配、得体的时令套装、舒适而贴己的内衣,无论解除和穿戴都会遵循一套有条不紊的程序,保持某种庄重的仪式感,这可以看作是职业生涯延伸到私生活领域的触角,并逐渐演练成城市丽人的独特生活方式。在过去的婚姻里,徐曼和田小蕙都毫发无损地保持了这种生活方式,她们谁也没有感觉到,必要的夫妻行为会对此产生扰乱,因此心理上她们有共同的体验,即在房事中她们仿佛是另外的一个人,并不是最熟悉的自己。只有现在,只有当两个炽情的女人互相需要时,只有当她们要把最真实的自我投入其中的时候,她们才骤然发现,她们彼此之间的渴望是如此强烈、如此刻不容缓,她们必须穿越霓裳羽衣的丽影,毫不犹豫地捣毁一切按部就班的刻板程序,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抵达透彻的存在。
徐曼和田小蕙几乎同时从交谈话语的尾音中起身,各自奔向自己的目标,谁也没有留意到此次行动正创造一个逻辑学上的奇迹。通常人们说,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我们走到一起来了,因为道不同不相为谋。有谁想过怎样的情形下,才会出现两人目标不同却比目标相同走得更近?答:惟彼此恰好是对方的目标,正如此刻的徐曼与田小蕙。徐曼一下子抱住田小蕙,田小蕙在锁定唇吻的同时,双手急匆匆摸索徐曼的衣襟,揉搓中试图将其拆除。徐曼觉得应该协助她完成操作,于是腾出手打算自己解开衣服扣子,却发现没有比田小蕙更快,至少田小蕙找到了一粒纽扣,而她竟然没有找到另一粒。然后她醒悟到,不能光忙活自己,任由田小蕙保持全副武装,所以伸手去抓田小蕙的衣襟,发现两人贴得太近,手腕不能灵活运用,只见田小蕙饱满的胸脯突出了衣襟,便顾不得由表及里的程序,直接扯住衬衣,接连解开了两粒纽扣,透出两个白皙的半球。这会儿田小蕙已经把徐曼的外衣拉扯下来,正将徐曼的羊毛衫由腰际拉起,需要经过臂膀从头上退出,徐曼立即予以配合,因为知道自己穿的比田小蕙多,花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必然多一些。抬高胳膊而脸颊被羊毛衫遮住的一瞬间,徐曼竟然先抽出手臂,顺手解开了田小蕙的外衣,另一只手同时伸向她的背脊,抓住了文胸的扣带。田小蕙随手将羊毛衫甩到一边,发觉自己上身即将失守,不过赤诚相见的过程中,显然没有必要保持绝对的步调一致,田小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除了徐曼的辎重,她的浅色粉底还在,只是被拉扯得脱离了原位。两个手忙脚乱的女人,此刻只有一个心思——如果说有什么心思的话,当她帮她除去身体之外一切多余之物时,只是急切地想接近她的身体,而当她亲自动手或协助她清除自身障碍物时,则是担心对方欲速则不达反而耽搁了彼此接近的进程。
总之整个过程的初始阶段,看起来与第一次并无二致,均以衣衫的凌乱、锦绣的胡乱丢弃、脚下的一片狼藉为特征。志玲版高德导航总是温柔提醒驾驶者“转角遇到爱呀”,以便减低弯道行驶的车速。徐曼和田小蕙却以破坏性程序完成她们的解甲归田,以便携侣重游爱的港湾。事实上,一切世俗陈规和繁文缛节都束缚了爱的自由,从这个意义上说,世界上最难找到爱的人,不是掰弯的同志,不是出柜的拉拉,不是都市自恋的大龄剩女,而是那些循规蹈矩的程序员。在职业素养上,徐曼和田小蕙都是习惯了按程序办事的人,律师要遵循法律规章和诉讼程序,医生实施手术更是必须一丝不苟地履行操作规范,然而她们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