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好,我们谈谈。”
宿舍楼下有一小片操场,叶澜坐在乒乓球桌上,两条腿还是不安分地摇来摇去。
很长时间的沉默,沈妄秋在乒乓桌前走了两步,视线落在未知的远处,没有焦点。叶澜扣着乒乓球桌中间的网格,手指穿进去,勒得有些疼,像沈妄秋买的那个偏小了的戒指。
旁边宿舍楼的灯一盏盏熄灭,叶澜的双腿又晃悠了起来。
“为什么……不愿意被我触碰呢?”沈妄秋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质问的意思,“我可以感觉出来,你并不讨厌那样。”
叶澜无助又茫然,“我不知道……”他带着疑惑望向沈妄秋,“我就是……会害怕。”
沈妄秋抿了一下唇,他抬头看了眼黑漆漆的夜幕,在口袋里挖了挖,没有烟。
他知道一段感情放下之后再拿起,就像有了缝隙的瓷器,如何修补,也拯救不了内里的分崩离析。
“叶澜,你以为我就不怕么?”
沈妄秋的胸口闷得有些疼,一口气堵在那儿怎么也出不去,可他看着叶澜哀伤的眼神却又无法把自己的这口气撒这个人身上。
“怕太沉溺却又怕被抛弃,怕辜负对方还怕承担不起,可是,我也只这么追过你一个人啊。”这几日的戴在沈妄秋脸上的面具终于彻底破碎,他扯着叶澜的胳膊把他拖到操场边的灌木丛里,树枝被压弯又“唰”地一声弹起,在沈妄秋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他全不在意地拿手擦掉了上头的血迹,把叶澜压在墙角。
“不计后果不论得失不顾一切,不过是想要再努力一次,你不要,那你让我去哪里找第二个可以让我如此对待的人呢?”
“可是……可是我怕啊……”这几天叶澜的眼泪好像随时随地都会落下,他没有反抗沈妄秋的拥抱,却浑身都在颤抖,“我从来都是个胆小鬼,得不到就宁愿放弃,沈先生……人的一生,有几个四年呢?”
沈妄秋一怔,他张了张嘴,却无法解释,过去的四年,到底是他辜负了叶澜。
“如果我说,我可以用更多个四年来证明呢?你愿意再信一次吗?”
叶澜却仿佛失了魂魄,沈妄秋等了很久,没有等到叶澜的一个回答。
他松开叶澜,给他拍**净身上沾到的灰尘,拿掉他头上的树叶,检查他有没有被树枝刮伤,尽管刚才他一直用身体为他挡着所有可能的伤害。
沈妄秋不愿意当一个逃兵,但如果一段感情的结束一个要有一个替罪羊的话,那么他来,又或者,孤注一掷,釜底抽薪,搏这最后一次。
沈妄秋推了他一把,“真的无法挽回的话,那你走吧。”
叶澜无神的双眼终于动了动,他看了眼沈妄秋,发现他的脸上在流血。
“疼吗?”
沈妄秋又推了他一把,“叶澜,走吧,不要看我这样子。”
“噢。”他起身,魂不附体地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你明天不会来了,对不对?”
沈妄秋的心忽然就定了,他还是舍不得。
“我不会来了。”
叶澜的身形晃了晃,他久久地凝视着沈妄秋,讷讷地重复:“你不会来了。”
“我明天……会出差。”
叶澜抬眼,下一瞬,他抬手,在沈妄秋脸上打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带着泪水的斥责,“你怎么这样!”
沈妄秋却笑着想去拥抱他,叶澜挣脱开,“我以后、永远都不相信你了!”
他跑回宿舍,扔下沈妄秋孤单单一个人。
快十月的天气,夜风里头已经又有了桂花的香味,带着点甜蜜得气氛,却不大适合此刻。
沈妄秋摸了摸自己被叶澜打得快肿起的半边脸——啧,哪哪都疼。
第二天沈妄秋就出了国,临走前给叶澜发了条短信,没有回应。
陆洋没了零食的滋养,每天都在抱怨自己要瘦了,顺便再叶澜面前每日念叨“表叔”三百次。
叶澜打开手机,除了那一天上机前的短信,再无消息,他把手机一关,“可能飞机失事死了。”
过了几日,一封信漂洋过海寄来,叶澜打开一看,掉出一朵他未曾见过的花。
叶澜把那朵**花同戒指一起放在一个盒子里,大小不合适的戒指和已经枯萎的花朵,他都不想要。
可没过几天又是一封信寄来。他打开,里面是一张张风景照,有海浪拍打岩石撞击出巨大的浪花,有风穿林而过惊起鸟雀无数,有峭壁悬崖间青苔葱茏……最后一张,是一只手,无名?*洗着一枚同叶澜盒子里藏着的那枚一膔谎的戒指≌片的背面,一行熟悉的字体——“我用这只带着戒指的手按下了所有照片的快门,能不能算作是让高山大海见证了我对你的爱?;
叶澜“啪”地一声把照片压在掌心底下,正在翻看其他照片的陆洋和杨一好奇地看过去,“哥,你脸红什么啊?”
叶澜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脸颊,“我没有……”
最近的一次来信,简简单单的只有几句话——“一直忘了和你说,送给你的花叫洋桔梗,意思是不变的爱。还有,戒指是我故意买小一号的,我知道你不愿意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如果戴在离无名指最近的尾指的话应该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叶澜打开那个盒子,取出戒指,戴在最细的一根手?*希恰是完全贴合的大小;
沈妄秋回国的时候天气已经又快转凉了,一下飞机,虽然已经入夜,他也没有休息,直接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