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到了冬天,河都差不多结冰,驶不出去船,瓷器只能再往内陆送几匹就到了春节收工。也不碍事。
看着背影消失于转角,蒋曦煜收拾碗筷后回到书房,忙完已到申时。夏日天黑的晚,就带着公事文案去找大掌柜商议定夺,再瞅瞅新样子,顺便看看伙计们工作质量如何。戌时,他这个东家就又带着一堆文书和瓷器样本回去。
到了书房蒋川并没有忙着伏案,而是拿出木匣子,就着灯光细看里面那把双刃匕首。无名指轻就出了血,他不过往唇上一抹。入鞘,近身贴。
☆、第五章:忆昔
蒋曦煜没喊过爹,只有个娘。后来娘亲改嫁富户做妾,自己也跟过去。到底是忍辱负重多年,看家主病危,偷拿大笔钱财到了京师发展。他有头脑,纵使地位低贱也心甘情愿经商,打下三年余基础。
蒋川少时好游山玩水,因此运货送货自己也常挑着空一同去。
一日乘船渡水送货,巧遇孤舟,随波逐流,细看才知道上面躺着个人,便救了下来。这是位女子,醒后知状,自称是无家游人,姓姬字羽仪,前不久乘舟游水,现身无分文。她交代时已泪眼朦胧,蒋曦煜没辙,于是就先带着她。
姬羽仪本生的英气,性格活泼开朗,又同蒋曦煜志趣相投,这一路二人咏月谈天。到底是年少轻狂,这半去一回,就结了缘。
后来蒋川才知,姬羽仪未裹足,行动也利落,同自己在一起了小半年,定好了下月的婚事。偏就是这几天,姬羽仪卷着蒋川的大笔钱财走了。
到底是真心想过娶姬羽仪过门,如今想来,怕就连她的真名自己都不知。蒋曦煜虽悲愤交加又无可奈何,终日流连烟花之地借酒消愁,生意都跑了。直到他被妓院的狎司拦住,才发奋图强下定决心要白手起家。逼都逼不来的死账,**脆当着面把欠条撕了;家里凡是能典当的都典当成现钱;靠着前些年扎下的根,再度经商。
直到下半年秋,蒋曦煜才回到先前的七成,而鬓间白发更是越理越多,更是喜欢上借酒解压,久而久之,落得咳血的病。至于军火,因为风险高,他只牟取暴利,主要的还是卖瓷器为标准。
秋将树叶催成金黄,又引来风同其玩乐,落叶像舞倦了的蝴蝶,停歇堆积。秋风虽然没有冬天逼人,却也卷了冷意。
不算店面,蒋曦煜难得出门,正巧醉茗楼请来戏班子,就找了个地儿坐下看。悲哀如戏子,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
蒋曦煜撇着茶沫,心里却和明镜似的,斜边坐着的那位还能有谁。未言,更未对视,互知便可。
许是这段唱的太长,人们两三私语,离得近的这桌挑起开头,蒋川自然而然入了耳。说的是某处陵墓藏着血玉,那主人是一玉器商,意外得了一块血玉,贵就贵在玉中血丝盘成梅花状,导致多人争强,商人不肯最后竟是带去陵墓藏了起来。
听起来倒是怪有趣的,找这陵墓倒是不成问题,只是这传说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但一试,或许无妨……莫哑从明亮眼神中透着几分精光一笑,只将自己的行程和慕容瀛说了下便是出发去。
没过几天,掌柜特地登门通知,昔日走私军火的账单丢了其中一份,果不其然,后几天晚上就有人送来威胁的信,要一早将百两白银放到郊外。根本不知道在哪儿找人,只得送了去;谁知没几天又来要十五两黄金。蒋曦煜是真怒了。给吗?给。顺便叫来几天前找到的死士,安排点事儿做。
死士正是前些年蒋川落魄时所获。撕了的欠条,其中就有他一份。这不,江湖上消息快,没几天就找到了源头,是个赌徒,经过商。死士听了安排,将那人的老来子绑回来,隔半天送过去一节指头。
结果是账单和人换了。死士临走前倒利落,直接抄了家。京师也再未见过他的影子。恩也报了,走的自然潇洒。
莫哑从这一去比自己估计的时间还长,硬是耗了半月才找了陵墓,再说入墓了半日才带出那玉,说那玉器商也奇怪,好好一块玉偏要还咽在口中,好在尸体比较新鲜,血没渗进去毁坏形状。这次盗墓莫哑从耗费的时间自是长些,左臂也不小心划破了道口子,所幸上面没毒。
等灰头土脸地出来先是去换洗,回到京师,又熟门熟路地来到宅院,没敲门而是直接翻了进去,此时也才凌晨,想着蒋川应该是在家的吧。
天边残月一弯,这当恰,唯一的光尽被厚云层严严实实包裹住,露不出来星点东西。本是无情物,又怎会偏多偏少。
蒋曦煜原本点了烛是要看会儿书的,攥着蜡烛本是要等用蜡油稳住烛身的,偏因这点火看的入迷:烛光忽明忽暗,随着窗子里漏进来的风有一阵没一阵的摇曳,明明好像要脱离,却被戏弄般,被灯芯拉回来。说心甘情愿是好,说迫不得已也罢。牵着,困着;戏着,逗着;哭着,亮着。只要多一些力气,劝风大一点,就可以分开的。在一起,是蜡烛,烛会让蜡成灰;不在一起,蜡还是蜡,但烛便什么都不是了。
等回过神来,蜡油也没落到桌子上。蒋曦煜抚着攥过蜡烛的手上一层不均匀的蜡油,起初太炽热又太温暖,现在要叹的只有怨了。若保持着原有的温度,是感觉不到冷的,可最让人恨的就是给的太好,失的太快不是?
莫哑从站在门边,意欲敲门,想了想,还是直接推门。本是想要吓他一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