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当抑扬顿挫的男声将书页上的内容一字字读出来的时候,赵启平有短暂的一霎那还以为只是他太过专注产生的错觉。
“‘午餐是各式各样的蔬菜和炖成糊糊的炖肉,可是她却把它们分成好几道菜,让厨房的雇工更加忙活。’”
赵启平怔怔地抬起头,正对上谭宗明微弯的笑眼。
咖啡馆的装饰格调采用了温馨明快的地中海风格,深浅不一的蓝色贴布挂画悬挂在墙面上,与凹凸不平地杂嵌在墙内的几个海螺与贝壳相映成趣。
谭宗明的外套搭在手肘,他的上身穿着干净简洁的白衬衫。傍晚最后几分阳光留恋地落在他眉梢鼻梁,将男人出色的五官描画地温柔而从容。他的眉眼间带着几分和暖的书卷气,完完全全将他曾经表现出的锐利收敛包裹起来。
他单手扶在赵启平身后卡座的椅背上,微微低着头,不紧不慢地阅读着赵启平面前书本上的文字。
从医学的角度讲,赵启平的心脏由于异常自律性产生了期前收缩。
说得简单些,赵启平的心跳漏了一拍。
谭宗明对此一无所知,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赵启平对面坐下,将外套放在座椅一旁的空位上,随手端起被赵启平搅动已久的咖啡,送到嘴边浅浅呷了一口。
“太甜了。”谭宗明道,将咖啡杯放下,“这本书看上去很有趣。”他将两只手放上桌面,十指交叉,“是一个很温馨的故事?”
闻言,赵启平暗暗低头,指尖拂动着被仔细包了牛皮纸的外封,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恰恰相反。”赵启平将书合起来,推到谭宗明面前,“是一个惊悚又血腥的故事。”
看到牛皮纸包封上用钢笔写下的“红龙”二字,谭宗明先是挑眉,随即有些惊讶地笑起来。
咖啡馆里逐渐开始弥漫着诱人的甜香,浓郁的杏仁、黄油混合着巧克力的味道霸道地不可理喻。
谭宗明用舌尖舔了舔口腔上颚,开口道:“赵医生吃晚饭了么?”
赵启平看向他,手指缓慢地摩挲着书脊,最终还是选择如实作答。
“还没有。”
“不如一起去吃个饭?”谭宗明看了看手表,邀请道。
赵启平长久地看着他,眼神明明挑剔又刻薄,谭宗明却从中看出动摇。
半晌,正如谭宗明所想,赵启平嘴角慢慢露出一个浅笑,“好啊。”
很好,谭宗明心想,总算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