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解开领口缓了缓,漫不经心问道:“你不是说叫我的名字吗?”怎么又开始叫回了霍先生了?
吧唧吧唧的少年喝了口汤,声音里带着笑:“你不是说我高兴喊什么就喊什么吗?我现在就要喊你霍先生。”
其实只是习惯了而已,一时改不了口。
“呵。”霍先生假笑了一声,待在自己的大班椅上偷偷揉小心心:“吃吧,多吃点,我还没吃。”
从开始就觉得霍先生打这个电话过来简直是耽误自己的吃虾大业,安无恙闻言立刻低着头对手机说:“那你赶紧去吃吧,我也要吃饭了,拜。”
就这样被挂了电话,很好,没有一点儿不爽,又向抖m迈进了一步。
等人送餐的期间,霍昀川把手机里收到的那张喜庆的饭菜图,反复看了几个来回,任由那么普通的东西猝不及防地戳到了他的内心深处。
三十岁的男人了,‘人间烟火’这四个字突然梗在喉头,不是别的,就是刹那间脑袋一清,想明白自己也是凡夫俗子之中很普通的一个。
抛去成就、光环、自负,悄悄地向往一些普通的身份,比如说爸爸、丈夫……
“无恙,阿姨把碗筷洗好了,你要不要去睡一下呀?”张阿姨体贴地说,发现那孩子在客厅看电视,眼睛不太张得开:“来,阿姨扶你屋里睡去,然后我回家一趟,下午过来做饭。”等霍先生回来就可以吃了。
“对了,厨房里熬着汤,你没事呀,就不要到厨房去。”
随着入睡这些声音就渐行渐远,成为梦里的一部分。
身材纤瘦的少年,蜷缩在霍昀川的床上,呼吸间全是霍昀川身上的气息,可能这就是他睡得安稳的缘故。
霍昀川四点钟顶着热辣辣的太阳,从外面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手里提着刚才从水果店买的新鲜水果,进门直接往桌面上一扔,先进去自己的卧室看一眼。
说好一眼的,结果看到自己没有见过的画面,就留恋地看了好几眼。
“咳……”他清了清痒痒的嗓子眼,走到浴室洗了个战斗澡,然后换上短袖的居家服,重新回到卧室。
安无恙的半边脸陷在柔软的枕头中,剩下的半边轮廓柔和,挺翘的鼻,纤长的睫毛,软软的微张的嘴唇,胸膛随着呼吸富有规律地起伏。
霍昀川情不自禁地凑上去,慢慢靠近,感受对方悄无声息的呼吸,还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蛊惑他搞出人命的清新体香。
深深吸一口,面露舒服和享受。
“霍昀川……”安无恙喃喃道,以为自己仍在梦中,他不太清醒地眨眨眼,然后蹭了蹭枕头,又睡了回去。
“喂?”霍昀川喊了声,跪趴在床畔,发现对方睡得很熟,就色向胆边生,快速含了那玉雪可爱的耳珠一下。
等安无恙醒来,房间里空空地,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不过老火汤的香味儿在空气中飘着,霍昀川和张阿姨的交谈隐隐约约传来,同时还有自己肚子里的咕咕叫声。
棉拖鞋走在家里的地板上是没有声音的,而且安无恙又不是那种走路带风的活泼男孩,他走得特别轻。
霍昀川和张阿姨说着说着,突然余光看到自己身后面站着一个睡眼惺忪的人,吓得手里的瓜都掉了。
“额,嗨……”安无恙蹲下去帮忙把瓜捡起来,还给对方:“你刚刚回来吗?”第一次看到霍昀川穿居家服,他看了一眼又一眼:“穿这个也很帅。”诚实的孩子口没遮拦地说。
背对他们切菜的张阿姨笑得肩膀颤抖,她一下子就喜欢上这孩子了。
因为中午也是,安无恙吃饭的时候一直夸她做的菜好吃,嘴甜得很呢。
“睡醒了?这里有汤。”霍昀川受不住这赞美,他需要找点事做,比如说打开消毒碗柜,拿一只不烫手的汤碗,盛一碗汤端出去。
这画面要是被霍昀川的母亲看到,保不准会心酸得睡不着。
怎么说这个儿子她辛辛苦苦养了三十年,打小就是个养尊处优的标准大少爷,不说连油瓶倒了都不会扶,压根儿霍昀川就不会有机会接触油瓶这东西。
他过的是豪门贵公子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虽则不是百分之百地贴切,但也差不离。
“还有点烫。”霍贵公子左手扶碗,右手拿瓷勺,在汤里边搅啊搅,准备喂他身边刚睡醒的少年。
“来,这是霍先生买回来的水果,我都洗好了的,无恙一会儿喝完了汤,吃一点解解腻。”张阿姨说,端来一只剔透的沙拉碗,里面放着红红绿绿的切好了的水果。
“谢谢张阿姨。”安无恙瞪着那碗汤,背部直贴椅子板儿:“这是什么汤,我闻着味儿有点腥。”
“鸽子汤,对你身体有好处。”霍昀川吹凉一勺子,送到安无恙嘴边去:“张嘴,张阿姨那么辛苦煲了几个小时,多少喝一点。”
送到鼻子下面来了,那味儿是真腥,安无恙可不想喝一口吐一肚子,可是想到张阿姨那么辛苦,霍先生那么殷勤,他就捏着鼻子,张开嘴喝一口。
喝得表情扭曲,面色发青。
张阿姨心疼地道:“我不敢放太多姜丝儿,哎呀,下次还是多放点儿吧。”看这孩子辛苦得,估计是妊娠反应,喝多了会吐。
小半碗是安无恙的底线,再来就打死不喝:“我吃点水果压压惊。”他专门挑绿绿的奇异果,酸酸甜甜地,怀了宝宝之后就好这口。
霍昀川放下碗,也做不出逼迫安无恙再喝多几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