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那段路,他们几乎全程沐浴在尖叫声中。
这鬼屋花样还挺多。墓地之后是太平间,医疗柜翻倒在地,满地狼藉。简陋木板床铺着白布摆了满屋,道具尸体是必不可少的。
几人悄着脚步走过时,时不时还有装成尸体的活人凑热闹。左边病床上伸来一只手抓着人胳膊,右边床底下横出一条腿。
屋里灯光幽白,玻璃窗上盖满了血手印,乍一瞧还真挺像回事。
俩姑娘的尖叫声几乎能凑成一首双人合唱,一人高完一人低。
虞秉文惦记着骆攸宁,回头看了好几次,见他与乔荆两人肩并肩,看起来还算镇定。
再往后是殡仪馆焚化室,烧了一半的恶鬼从黑黢黢的焚化炉里突然扑出半个焦黑身子,唬得俩女生直接就扑到虞秉文的身上。
虞秉文觉得自己没被吓死,也被这俩姑娘给吵疯了,他分出心思去看骆攸宁。
那小子出拳是利落胆儿实贼小,这会终于招架不住,整个人吓得几乎都钻进了乔荆的怀里。
少年时候乔荆虽然看着瘦,可那瘦是精瘦,人高腿长,宽臂一捞就将小矮子的骆攸宁搂得全实。
焚化室的灯一改先前阴绿,转为荏苒烛火般的昏黄。冥冥暗暗,映得俊面秀貌都显得虚渺。
般配、登对,这两词在脑海浮现得突然,突然得虞秉文莫名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这曾一度是他所求,可当所求得果,他却觉得心里突如其来刺进了一根针,针头不算尖锐,却扎得他满心烦躁,扎得他直想冲过去把骆攸宁从乔荆的身边拉开来。
在他知道乔骆两人的性向之后也曾惊讶过,他查了资料,他想了很久。
他以为骆攸宁与乔荆最合适,却不想自己也会妒忌。
他以为自己大公无私,殊不知自己最是自私。
他从不知道自己也有占有欲,他以为就算骆攸宁和乔荆在一起,骆攸宁也只属于他。他们竹马十八年,从蹒跚学步的孩童到风华正茂的少年,从未分开。
他们便如绞缠在一处的树,连根带叶长进了对方生命里,从两颗幼苗最终结成连理。
他是他另一半执拗的灵魂。
可是他真的能护骆攸宁一辈子么?
虞秉文知道答案,他小时候没护住,长大后更护不了。
他生得再高大,也是空架子,从小到大打架全靠骆攸宁一人输出。
他们的角色与外貌从来是相反的。
他护不了骆攸宁,小时候是,长大后仍是。
阴风阵阵,恶鬼时现。
接下来一段路程,虞秉文走得心不在焉。再狰狞的恶鬼都引不起走他注意,至于频频炸响的尖叫更成了耳边风。
他在前头领路,俩姑娘走中间,剩下还是骆攸宁与乔荆断后。
鬼屋七拐八绕不知行有多远,其中一段路居然还搞起了空间错移。走没几步中间就突然滑出镜墙,愣是将几个人隔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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