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铭嗓子有些沙哑,粗粝的声音好似一颗沙子,磨得人耳朵疼。
“我在宫中当值七八年有余,怎不知道还有甚么近路!”
季铭咯咯地笑了:“那是因为这条路是出宫的近路。”
说罢,突然转头,手起,刀落,砍掉了那个人的脑袋。
四周的禁卫军没想到季铭会突然发难,纷纷乱成一团,季铭又趁乱取了好几人的性命,然后拉着临玄急驰而去。
同样,季铭的倒戈也是临玄所始料不及的。
他拨弄了一下持珠,问道:“为什么。”
季铭放缓了步伐,带着临玄藏身于一个角落之中,看着身后的禁卫军直直地向前追去,离开了他们的视线,才转过头,对临玄说:“因为你是对的。”
“我热爱这个国家,但君主在位一日,百姓便不得安宁一日,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所以我放你走。”
而且,我希望你能活着。
临玄又拨了一下持珠,道:“所以季将军要丢弃一直以来的信仰?”
季铭咳嗽了两声,然后笑了:“不,我会以身殉国,这是我最后的忠诚。”
临玄沉默了一会儿:“季将军大可不必……”
随之而来的是季铭急促的咳嗽声,一缕黑色的血缓缓地缓缓地从嘴边流出。
“你服了毒。”
季铭费力地点了点头:“我服了毒。”他抬起他的右手,指向不远的地方,一字一句道“出口……就在那……你快……”
最终手臂软绵地垂到了地上,他的眼睛瞪的大大的,望着缀着点点繁星的空。
临玄的持珠在他手中飞快地转动,最后又渐渐地归于沉寂,他念了句“阿弥陀佛”,将季铭的眼睛合上,站起身来,神色无悲无喜。
“季铭,我不能离开,否则就算变革成功,还会有千千万万个执迷不悟的人阻挠时代的变迁,而这也必然导致更多的流血。”
“我自幼跟随老住持救济灾民,人民视我为救赎,所以我必然要用我的死让天下人觉醒起来。”
“这是我生的意义,这也是我最后所能做的。”
于是临玄学着季铭以往的嗓音,嘶哑地大喊道:“你这妖僧——”
☆、第十章(更改结局)
临玄仓皇之中没有逃了多远,就被禁卫军拦下。
临玄叹了口气,仰天长嗟道:“天要亡我。”
“大师好把戏!”层层禁军纷纷左右退让,身着铠甲的头领从中走了出来“大师这妖法连我都有些惧怕了,竟能操控他人,若不是季提举副临死前的那声怒吼,恐怕是让大师顺利逃走了。”
临玄闭目,不置一言,任由着禁卫军将他带往城墙。
丑时的夜晚,仍是沉沉的暮色,却是让城楼上燃起的火把照的通明。
一个个云梯架上了城墙,又被城楼上仅存的几个弓箭手射下,两方弓箭相交,霎时汇成剑雨。
临玄被人推搡着来到了最中央处。
几支箭镞擦着颊边疾驰而过。留下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临玄睁了眼,看着城楼下浩浩汤汤的军队,他们坚甲利兵、整齐划一,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精锐之师,毫无疑问他们会赢。
临玄的嘴角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上挑起一个弧度。
“停——”
城楼上的皇帝猖狂地大笑起来:“镇远侯,你刚刚不是威风凛凛吗,如何停下来了!”
顾敛没有理会他,他只是死死地望着临玄脸庞徐徐滴落的血珠,念道:“临玄——你原本就没打算离开对不对——”
咬牙切齿,无可奈何。
临玄神色平淡地望着他,不承认,不拒绝,只是看着他。
顾敛避过他的眼光,转而望向皇帝因得意而扭曲的面孔,问道:“怎样才能放他走。”
皇帝用青白的指尖轻点苍白的唇,歪着头,似是思考的样子,嘴里缓缓地说道:“那爱卿就来接大师归去如何?”
“好!”顾敛干脆地点了头。
临玄一僵,拨弄了下手上的持珠。
这是被囚以来的第三个变数。
旁边副将拉住了他:“侯爷,危险,不可去。”
顾敛下了战马,将旁的士兵的盾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道了一声:“这盾差强人意罢。”
“侯爷!”
顾敛叹气,对副将交代道:“此行凶险我自是知晓的,可我更无法放任着临玄死于非命。我此去若是未归……这军队就交予你了,帮我好好照看着。”
“侯爷,末将无法胜任的。”
顾敛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你可以的。”
神情认真极了,事情已成定局,再无二人能将此更改。
副将侧过脸,装作不经意般擦拭了眼角,对身后的军队道:“退后!”
没有人动。
“退后——”
然后是压抑地沉默。
顾敛高声斥道:“这是军令!”
一个人转过了身,两个人转过了身……军队在各个百夫长的组织下稀稀疏疏地褪去。
留下了顾敛一人,面对着距离百丈的,高耸的城池。
他笑了,掠过临玄跳跃着怒火的眼,朝皇帝喊道:“皇帝老儿,说到做到——”
皇帝阴冷地道:“说到做到。”
临玄手上的持珠再一次“噼啪”散落,几颗舍利掉在了城楼之下,没入泥土,悄无声息,他说了登上城楼以来的第一句话:
“顾敛,你不只是一国之侯。”
“可我在你面前,也只是一个卑微的乞求救赎的人。”
临玄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