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个人身上的能量其实是有限的,所以很多喜剧演员和走开心果路线的艺人在舞台下面反而非常阴郁,自杀率非常高。
我迷迷糊糊地被陆宴推进了洗手间,这才意识到录制已经开始了。
我迟钝地刷着牙,盯着镜子里满口泡沫的自己,头发乱糟糟地像个蘑菇,陆宴也在镜子里笑着看我,我们都穿着睡衣,而周围是两台摄像机同时在拍,这画面有种诡异的荒谬感,但是每个人都习以为常。
“你要去叫下一个人起床。”跟我的那个编导妹子跟我说。
其实这点不太专业,真人秀里节目组参与得少一点比较好,这句话由陆宴说更好。
“下个人是谁?”我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镜头,不过没关系,这镜头会被剪掉。
“你去了就知道了。”陆宴跟我卖了个关子。
我慢吞吞走回床边,找到拖鞋,拿着编导给的门卡去下一个房间,时钟上是凌晨四点,我起得太早,胸腔里不太舒服,一直在断断续续咳嗽,陆宴跟了出来,递了个外套给我。
“陆宴,你不能跟过去。”女编导叫住了他。
下一个人住在隔壁,酒店走廊让我想起一部叫闪灵的恐怖片。摄像机一直在跟着我,我停在门口,摄影师健步如飞跑过来拍我的侧面,我又看了一眼镜头,镜头后是个高高大大的中年人,不知道小于在跟拍谁。
我推开门,房间很暗,进门的时候编导的包在门上撞了一下,我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踮着脚走到了床边。
观众喜欢看一群二十五岁以上的成年男人玩这种弱智的叫起床游戏,就玩给他们看好了。
床上的人安静地蜷着,我现在是在扫雷,床上的人可能是徐艺林小白,也可能是周律或者季洛家,会不会踩到狗屎之后还要笑着跟他们演戏,就看我的运气了。
我拿手机照了照。
床上的人剪了个泡面头,头发卷卷的,长度跟我差不多,天生的深棕色,皮肤白白的,都快生得出婴儿了,自己的婴儿肥还没消,一边睡一边嘟哝嘴。
是林小白那个傻货。
这样我就毫不客气了,先是一把掀掉了被子,然后用门卡在他穿着小黄鸭内裤的屁股上拍了两下,揪起他的耳朵,喊了一句:“林小白,要练英语了。”
他吓得弹了起来。
他经纪人凌蓝秋死了快四五年了吧,留在林小白这个文盲少年心里的恐惧却始终未曾消退。当初他被凌蓝秋逼着练英语,去争夺一个好莱坞动画电影的主唱,半夜三更打电话给我,哭得打嗝,说:“早知道当了歌手还是要背单词,我……我就不来了。”
这场景仿佛还是昨晚发生的事,转眼就已经五六年了,好在林小白还是那个傻样。看清楚是我之后,惊喜地叫出了声:“林睢,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推开了他快要扑到我胸口的脸。
“别卖萌,我是来叫你起床的。”我把他床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推开:“这什么东西?这么多。”
“这是我粉丝送我的公仔。”林小白的睡裤短了,露出一大截脚踝,头发比我还乱,盘腿坐在床上傻笑:“早知道你也来,我就把吉他带过来了。”
“幸好没带,你吉他弹得难听死了。”我把他那堆宝贝玩偶全部抱起来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把自己埋到了被子里,拍了拍他的大腿:“我要睡了,你去叫下一个吧,记得拖点时间,让我睡会儿,困死了……”
林小白拖拖拉拉地,半天才洗漱完,刷牙也不放过我,含着牙刷在旁边絮絮叨叨,我嫌他烦,抓过枕头按在自己脑袋上,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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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起床后到某某山庄会合,事实上是先去酒店的大会议室集合的,毕竟要全部化妆换衣服,装麦克风,v给我的那几套衣服都是今年夏天的秀场款,还有两件一般人拿不到的秋款外套,说是借,其实他都知道我这个节目是要上山下海折腾的,所以找的风格都挺运动,汗水一浸,再洗两次,就没法再给人了,大概他也没准备叫我还了。
我来时顺手查了下价格,算了一下,估计这次sv台给我的节目费我要分一半给他了。
我下去的时候,人已经基本到齐了,就周律还没到,他在圈子里迟到得出了名,估计sv台也习惯了。我进去时陆宴正对着门口站着,节目组的人在掀起他t恤给他戴话筒,两三个女孩子围在他旁边,像古代皇帝上早朝穿龙袍。季洛家站在他旁边说着什么,陆宴很平静的样子,见我下来,叫了一声:“林睢。”
我没打算卷进他们的苦情戏里,走到另外一边,林小白正在化妆,他是猴子屁股坐不住,正无聊呢,看见我眉开眼笑:“林睢,你快来坐我旁边。”
我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徐艺,还是走了过去。
徐艺是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白,五官清秀,身高是软肋,堪堪过了一米七三,娃娃脸,但不是周律那种一脸精明尖下巴的娃娃,他看起来就很安静的娃娃,戴了副大大的黑框眼镜,没度数,我印象中他是很温驯的那种人,他原来是x的队长,老好人一个,总有点莫名其妙的低姿态,好像随时准备着为他那几个奇葩队员赔小心一样。现在x解散了,他这姿态也变不回来了。
但他现在进步很多,有传言说当初尹奚被下放时他为了x不解散去求人,当了金丝雀,没想到当了金丝雀反而顺眼多了,好像多了点信心的样子,虽然见了我还是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