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指抓着纪容辅的发根,他的头发像丝绸,我艰难地挣扎着,迫使他抬起头来,叫了一声:“纪容辅……”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呼吸灼热,他的眼睛带着yù_wàng时原来是这种颜色,像豹子在凝视猎物。
“纪先生,”我知道自己是个混蛋,然而我还是喘着气告诉他:“我想写歌。”
更多的旋律涌出来,像一瓶被剧烈摇晃过的啤酒涌出的气泡,我手忙脚乱地接住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都流到了桌子上。我连跟他说话都提心吊胆怕错过什么,我的手胡乱往后摸,抓住了金属门把手,冰了我一下。
纪容辅眼中有困惑。
“真的抱歉,”我拉开门,敏捷地一闪身,已经逃离出他的魅力范围,清醒许多,拉着门把手心虚地告诉他:“我忽然想起一首歌,我得回去写歌……对不起写完了我会打你电话的,真的!”
再不关门,我大概会被纪容辅抓回去。
我又原路返回,在凌晨两点的街道上落荒而逃,有一段长街空无一人,只有来往车流,路边的合欢花树荫憧憧,我一个人飞跑着,心里仿佛打开了彩带喷筒,五颜六色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我整个人轻得像羽毛,那些旋律还在我脑中沸腾,我忍不住跟着哼,打开手机想录,手抖到相机上,这才发现自己嘴角一直控制不住地带着笑。
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高兴,灵感,还是别的。
希望纪容辅不要被我气得心脏病发作。
第20章 错觉
我到早晨才写完。
太过专注做一件事的时候,常常要做完的那一刻才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一晚上从一个脑中闪过的旋律开始写起,确定和声进行,开始编曲,我并非专业科班出身,虽然在华天时学过两年乐理,但是极少空写,这首歌直到快写完我才拿起吉他,嘴里叼着拨片,开始确定乐器声音。
阳台上的窗户没关,外面下大雨,我的手在发抖,脸上却滚烫。脑中一遍遍回荡旋律,唯一担忧的是这只是一场梦,醒来之后一个音符都不记得了。
写完已经七点。
我的脖子疼得要断了,一动脚,麻得像一万只蚂蚁在里面爬,我这才发现我在地板上坐了一夜,浑身都冰凉,大概是受寒了,胃里隐隐觉得恶心,我抬头的时候脊椎都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全身酸痛。但我现在大脑中疯狂分泌多巴胺,快乐得要飞起。
我把扔了满地的乐谱和乐器都踢到一边,把最后确定下来的谱子拍了照,关掉了录音机,把音频存了备份。
我渴得快脱水了。
又饿,又困,身体疲倦到极限,大脑却兴奋得跟放烟花一样,我去厨房,一口气喝光一瓶水,拿出面包来吃了两口,把录音带和谱子放在枕头下,漱口睡觉。
我有预感,等我明天睡醒过来,一定会被自己通宵写的这首歌吓一大跳。
我他妈真是个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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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世界并不懂得尊重天才,我睡下不到一个小时,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潜意识想装作没听见,但还是被吵醒了,而且电话越来越响,越来越响,我感觉自己就跟一只鸵鸟一样,拼命想把脑袋扎进沙堆里,但是沙堆却薄得可怜,什么都挡不住。
最终我伸手摸起了电话。
其实电话铃声一停的瞬间我就觉得意识又开始模糊了,如果不是那边纪容辅的声音让我后怕的话,我应该又睡过去了。
“你的歌写完了吗?”他在那边平静问我。
我困得意识涣散,颈后却仿佛有一根弦忽然绷紧了,本能地觉察到了危险。
“写,写完了。”
“下楼。”他简短道:“我在你楼下,带你去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