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阿白又听见那个人说,“停下来。”
阿白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划着。他停不下来,即使他从内心感到害怕。
贺钺看着低头的阿白,此时的他没有了初见时的懵懂,像是完全换了个人,现在这个独自无休止
下棋的人,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很久之前……有一个人,是谁?
他走过去,握住了阿白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你赢了。走吧。”阿白的身体无论何时都是
冰冷的,贺钺握上去手指抽搐了一下,却没有放手。
阿白抬头,对上男人深沉的眼。男人眼睛仍然像沉沉的黑夜,此时却装进了一袭白衣。阿白听见
血液在自己身体里流动,心脏跳动如擂鼓。
“好、好的。”
阿白近乎狼狈的丢开了树枝,手腕上传来的温度渐渐温暖他的四肢百骸,这样舒服的感觉让他忍
不住眯了眯眼,却又在下一秒内心惶恐起来。他意识到他这样的情绪是不正常的,他会更加想要
靠近,却没有资格。
“放、放手。”阿白挣扎了一下。贺钺顺势放开了他的手,走近了屋子里。阿白站在原地许久,
最后颤抖的,小心翼翼的举起残存了温度的手腕,贴在自己的唇上。仅仅一瞬,他放下手,随着
贺钺走进木屋。
晚上贺钺因为受伤睡在床上,而阿白只能捡几堆枯草铺在地上,草草入睡。
阿白向来入梦快。这次他又走进了一片白雾,周围的景色朦胧不清,前方也看不到道路。但是阿
白迈开脚却能寻到方向,就好像,他万分熟悉这个地方。
他往前走,听见竹叶摩挲的细碎声响。直到白雾里出现了两个男人的影子。两个男人正在下棋,
其中一个身形偏壮,另一个则纤细一些。
一时寂静,只有两个影子晃动的手,还有落子声和纤细男人轻轻的咳嗽声。阿白看着那个纤细的
身影移不开目光。熟悉而酸涩的情绪在他的胸腔里翻腾。
突然偏壮的男子停了下来,熟悉的男声响起:“已成定局,我输了。”是贺钺。
“咳咳……还未曾,你莫不是故意要让我?”
阿白怔了一下,这是上次梦境里的温暖男声。
“黑子殆尽。”
“你可以如此着棋。”话音落,纤细男人手臂晃动了一下,“这世间哪有什么定局?”
阿白见贺钺久久未曾语,而纤细男人已经开始博弈。时间似乎又陷入了沉默,风声吹过,纤细男
人咳嗽声越来越大,但是却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突然贺钺抓住了纤细男人晃动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莫再继续。”
“为何?”
“这棋子没有性命,不懂难受。你大病初愈,不该太久吹风。再下下去怪不得我抱你回去。”
贺钺声音低沉,却隐隐染上怒意。
“近日胃口大好,你怕是抱不起。”纤细男人低低笑了几声,又压抑几声咳嗽,随即道:“阿
越。”
“嗯。”
“若我是那棋子便好。”
“胡话。”
“咳咳……阿越莫气。这朝堂风云变幻,我护得你身后周全,免不了他人迎面暗箭。你定要当
心。”
阿白看见贺钺伸手将纤细男子抱起,动作轻柔像是对待珍宝。
“是重了。无需多虑。”
“知了。阿越,我想吃萝卜羹。”
“嗯。”
阿白站在白雾里看着那对影子消失。
贺钺,也会这样的吗?不再是冰冷的剑刃,也没有肃杀的眼神。这个人是谁呢?这般熟悉,又这
般痛苦。贺钺的记忆里似乎没有这个人,是他不记得,还是不愿说呢?
阿白是不敢问的,他也没有任何立场去做这件事。所以从梦中醒来后,他只是蜷缩起身子,抵抗
他从未感受到的冰冷。
明明是春天了,为什么比冬天还要冷呢。
阿白偷偷的想。四周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他和贺钺的气息悄悄的勾缠在一起。这样的寂静和冰
冷是他从未感受过的,那样纷乱的情绪堵上心头,他用尽全力才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讲道理作者不是很懂下棋,管他呢瞎下,下棋不重要,帅就行【跑
☆、惊梦(三)
次日,雪已经完全化开了,光秃秃的树干上也抽出了绿芽。阿白醒得早,醒来时他捏了捏肩膀,睡了一晚地上他肩膀有些酸疼。阿白起身向床上看去,贺钺还在熟睡,眉眼都隐藏在了房子的阴影里。
阿白定着看了一会,从屋子里拿了根萝卜,转身出了屋子。
屋外的景象已经和他记忆中的大不相同了。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而是从未见过的颜色交错在一起。阿白咧嘴笑了笑,看了看那些发了芽的树,拿起萝卜边啃边说:“你不丑啦。”然后就跑去萝卜地旁。
萝卜已经从雪里冒了出来,阿白蹲下又开始数,像是乐此不疲。
“一个……两个……三个……唔这个好大。”
阿白一边数,昨夜的梦境时不时冒出来,他就会发一会愣。回过神来,已经忘了前面数到了多
少,于是阿白抿抿唇,又重新开始数。
直到贺钺站在他的身后。
阿白只感觉眼前出现了一片阴影,他停下数数,站起来转身看向贺钺。眼神闪躲了一下,不敢对
上贺钺的视线。“吃、吃萝卜吗?”
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