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额头却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掌心。
沈慕歌一直暗中注意着身边那人,所以他所有的反应都尽收眼底。危机出现的那一瞬间,沈慕歌下意识地就迅速出手了,掌心覆在安小瑜的额头上,手背因为惯性磕上了椅背,有点疼,却成了他最踏实的后垫。
然后温度就又往上窜了一大截。
沈慕歌的左手扣着安小瑜的右手,而自己的右手则捂在他的额头上,些微的汗水将额发沾湿。车在那一阵剧烈的颠簸之后又恢复了平稳,沈慕歌却没有将手松开,而是顺势拨弄了一下他凌乱的刘海。
安小瑜因为刚刚的意外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倾,手又被某人一直抓着,根本就维持不了平衡。结果现在就变成一个相当尴尬的姿势,他僵硬着身子,后背紧紧枕靠在沈慕歌的胸口,刚好是左心房的位置,脊椎骨都能明显感觉到心跳扑通扑通的悸动。
完了……安小瑜的脑子里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沈慕歌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没有一点点防备的亲密接触,每一次呼吸都能嗅到那人身上好闻的草莓沐浴乳的味道,还夹杂着汗水咸咸的气息。他感觉的某个部位隐约有了不安分的趋势,心跳太过剧烈,几乎阻碍了呼吸。
完了完了,这简直比弗洛蒙还要催情好吗!
深夜的公交车总是这么安静,没有人会发现这里正进行着怎样激烈的自制力之间的角逐。前面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下车了,最后只剩下了后排的两人,还在争分夺秒地延长独处的时间。
终点站终于还是到了。车靠着路边停下,车灯熄灭,引擎的声音被关闭,四周彻底陷入了沉寂。沈慕歌感觉自己是魔怔了,司机还在驾驶座上等着他们离开,他却没有放开安小瑜的手,而是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旁观者的视线,然后摸黑在那柔软的唇瓣上轻啄了一口,鼻尖抵着鼻尖,借着昏暗的街灯的光,专注地看着安小瑜的眼睛低声说:“跟我走吧……怎么样?”
安小瑜整个人都要被烧坏了,幸好是在黑暗中,脸上的表情不至于暴露无遗。他掩饰性地抿唇笑了一下,然后低低地应了一声“好”。
像是私奔,不,应该是逃亡,沈慕歌就这么拽着安小瑜的手小跑下了车。从终点站走出来,四周是荒无人烟的郊外,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之后就能看见山影影绰绰的轮廓。方圆不止十里都看不见旅馆的踪迹,只有不知名的虫子藏在草丛里声嘶力竭地叫。
不过沈慕歌也没有睡觉的打算。他将钱啊证件啊什么的都掏出来塞口袋里,然后将行李箱拖到路边的角落里,手一松丢下了,扣着安小瑜的手往山的方向走去。
“喂,你的……”安小瑜搞不懂沈慕歌在想什么,有点着急地回过头去看被丢在地上的箱子。不过他马上就噤声了:既然答应了跟着走……那么,偶尔的放纵一回,完完全全地将自己交给那个人,也没什么不可以吧?
沈慕歌已经小跑了起来。风凉飕飕地从眼角、脸颊、颈侧掠过,激起一大片一大片的鸡皮疙瘩。安小瑜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差点儿扑街,张口想说什么,风却抓紧机会从喉咙里呼呼地灌进去,于是所有的言语一下子都噤了声。
然后掌心的温度就更加炽热得让人无法忽视了。借由相互接触的皮肤,似乎连彼此凌乱的心跳都能听得清晰,更不用说直接能感觉得到的汗湿感了。夜晚的风很凉,却完全驱散不了掌心的燥热。
事实证明电影里都是骗人的,什么在雨中漫步在麦田里奔跑……见鬼!仅仅是在光秃秃的草地上这样一路小跑,安小瑜就觉得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他……他是不是有毛病!大半夜的……不睡觉!瞎跑什么!
安小瑜想反悔来着,奈何手被莫名其妙发疯的某人抓得死紧,压根儿就挣脱不开,只能身不由己地趔趔趄趄努力跟上前方脱缰野狗似的步伐,气得他一边大喘气一边只想骂人。
老子穿的可是松糕底的硬皮靴啊喂!走快了都能吧唧一下崴着脚的硬得能砸钻石的那种知不知道!黑丝那么脆弱一直摩擦摩擦是会穿孔的!卧槽还不停下魔鬼的步伐!这人是谁噢这人是mdzz!
沈慕歌并没有好到哪里去。虽然认真算起来能勉强比安小瑜强上那么一丢丢,不过本质上他和那些一天健身十个小时蛋白/粉成桶往下灌的肌肉猛男还是有一(ju)定(da)差距的,郊区马拉松(根本算不上好吗!)这种创新型运动还是太难为他了。什么浪漫什么手拉手奔跑……老子都要累成狗了好吗!
不过沈大男神表示就算累成二哈也绝不能半途而废在黑丝小天使面前丢份儿(安小瑜掀桌:你不要脸别拉上我好吗!)。就是凭着这样一股子坚定的(并没有)感天动地的(也没有)的信念,两个人终于相互拖拽着跟一路喘气喘到了山脚下。
安小瑜拖着沉重的步伐(真的是字面意思的很沉重!)往前一步一蹭,到最后脑子里已经什么想法都没有了。黑暗中眼前那人只剩下一个黑色的轮廓,再加上汗不断往下淌的关系,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混蛋!我的空气刘海!我的精心打理的发型!全部都黏在一起了啊喂!还是一条一条跟鞭毛虫似的那种!
觉得自己已经刷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