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纳多抽泣的声音停了,他在那张笑脸里看到了太多东西,有些令他害怕,有些却令他觉得雀跃。对方并没有扭过脸,一直望着他,他受到了鼓励,身上的伤好像也不疼了,他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他害怕对方嫌弃他走的慢,头上的血也来不及擦,急忙挪着豆芽般软掉的细腿往前追。对方的衣服白得像一颗颜色珍稀的石头,他看着自己出了手汗,又沾满血污的手,羞红了脸,他想往衣服上擦擦,却发现更让他尴尬的事情,他的衣服比他的手还要脏。他掀开衣服,露出干瘦的肚皮,青青紫紫的淤青看起来脏兮兮的,但其实是干净的,他把手往上面擦了擦,直到肚皮上再没有一块干净地方,才颤抖地伸出手去碰那片白。
可他失望了,这个世界的那片白,不像他想象的白石头是不动的,而是像爸爸形容的云一样,你在原地停一会,它就不见了。
他的眼泪又要下来了,他一委屈就要哭鼻子,但今天是他流泪最多的时候。他不是每次都哭出来的,因为只要他眼圈一红,他想要的就会到他眼前,他讨厌的就会再也看不见。但今天哄着他的人都不见了,只有一个很好看却很不喜欢他的哥哥,他不喜欢自己,他心里很清楚。
这让他更想哭了。
忽然一道声音打断了他不停的掉落的眼泪。
“快点下来,别让我看到你哭了,不然……”
他的眼睛像个水龙头一样,瞬间停了水,他胡乱擦掉脸上的泪,呜啊地应着楼下的人,恐惧地看着刚摔过他的楼梯,咬紧唇,一瘸一拐地往下跳。
袁成带着李纳多住进了日租房,找到房东,续了几个月的约。
袁成上一辈子的影帝之路就是从这个房间开始的,上辈子影帝快成了他的心魔,可惜到最后被甘茜设计进了监狱,到死也没能真正地做一回影帝,上辈子的遗憾,他这辈子一定要实现。
这辈子他的愿望不是成为影帝那么简单了,他要成为最年轻的影帝。
最年轻的影帝26岁,他算了算,还有8年。
影帝不好拿,剧本,演技,同组演员,缺一不可,就算他有实力,但运气这东西,不好说,不然上辈子也不会陪跑好几年。
眼下有一个入围最佳新人的机会,也是他接的第一部剧。按上辈子的记忆,那条短信也该来了。
手机滴答一声,他想到那个事多却仗义的经纪人,笑了。
经纪人喜欢人家叫他华姐,他不娘,是被七个姐姐带大的,觉得姐姐就是保护人的称呼,就让手下的艺人管他叫华姐。他刚入城的那天,满脸煞气的,不知怎么对了华姐的胃口,把他给签下来了。他租房子的钱也是提前支了工资。后来他才知道,当时自己双目赤红,怒发冲冠,人见人躲的模样,非常适合一部剧里复仇的男二号。
也是这部剧让他冲击了影帝,他格外看重,去商场买了一身西装,顺便捎了好几套小姑娘的花裙。
点缀着大大的,通红通红的,艳俗的花裙子,挂在衣架上。李纳多穿着小内裤,就像良家女看嫖客一样,恐惧又不可抗拒地看着那条裙子,他虽然小,但基本的审美还是有的,这让他加深了对这条裙子的恐惧,他们学校的校花都没能让这种裙子起死回生,反而成了一只土孔雀。他穿上会多可怕啊,要是把哥哥吓走了怎么办,哥哥本来就不喜欢他,这下只会更讨厌他。
他绝望的眼泪又要下来了,袁成本来不想管他,但看到对方脸上的痛苦,他忽然有了兴趣,拿起那条裙子,“穿上它。”
李纳多哀求,哭泣,都打动不了袁成的铁石心肠,甚至对方还有点乐在其中,他似乎也看出了这点,认命地接过裙子,抖着手穿起来。
当他穿好的时候,脸色更白,就像扑了一层粉,脸颊带着羞红,比涂了胭脂更自然,眼睛因为眼泪变得更加明亮。袁成把他推到镜子前,他颤抖地看了一眼,哀叫了一声,猛地闭上眼,咬着唇,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袁成看着镜子里的人,眼底闪过惊艳,就算是穿起女装,也毫无违和感,那种俗艳让他穿出一张张扬的美,又因为相貌的青涩,像个早熟的半红苹果,透着一种少女的艳色,这种颜色在新生代童星里也是拔尖的。
就在李纳多羞愤欲死的时候,一只手放在他的头顶,不停摆弄他的头发,他能感觉出对方在扎起他的头发。
这是对方第一次主动碰触自己,李纳多心里的委屈忽然就淡了,如果这样能让他喜欢自己一点,那他愿意每天都穿裙子,他甚至对神仙许愿,每天都能穿裙子。
当他看到自己头顶两个冲天椒,心里又开始后悔起来。
扎小辫就罢了,怎么还是这种。
这种都不流行了,他虽然不跟别人玩,也知道小姑娘都不扎这种了,嫌土。
袁成不以小辫决定手艺的好坏,看到李纳多眼底的哀怨,他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
李纳多委屈的是,对方摆弄完他,又开始把他当成空气,他以前很喜欢别人这样对他,这让他觉得空气都轻了起来,但被这个哥哥这样忽视,他却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袁成对于家里多出的人,视而不见。除了桌上的饭多了一份,地上多了一卷凉席,别的跟平时没有变化,他不跟他说话,不跟他对视,就好像他们是两个世界,只在生理需求上才不得不接触。
李纳多睡着凉席,总觉得有虫子爬上他的脖子,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