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成浩更是忐忑,但是一听到说饭好了,顿时心里冷笑起来,就那张菜谱,萝卜白菜的,看成温还能神气到什么时候。
成书志引着蒋牧升,饭没有摆在饭厅,而是在花园的亭子里。
众人走过去,远远的就见小亭子的石桌上,有四个景泰蓝的大盖碗,盖碗底下还架着小火炉子,像是铜火锅一样,但是又不同于铜火锅,铜火锅哪有这么小的,而且也没有铜火锅上面的烟囱。
成书志一路上都是笑着的,笑的一张老脸都要僵硬了,但是一旦走进了,顿时就笑不出来了,而成浩的笑容反而扩大了,还挑衅似的瞧着成温。
石桌上除了四个景泰蓝的大盖碗,剩下就是别致的景泰蓝碟子,六七碟摆放的整齐漂亮。
一碟水灵灵、还带着水珠儿的白萝卜,白萝卜切成片儿,层叠的摆放着,薄的似乎能透光。
一碟看起来就有韧劲儿的卤水点豆腐,豆腐切成规则的长方块儿,每一块的大小一点也不差。
一碟嫩绿玉白的大白菜,不要叶子也不要梆子,只留下包在最里面,并且叶子与梆子连起来的地方。
还有一碟用绳子捆着的粉丝,一碟微微发黄的酸菜,一碟整齐规则的百叶。
唯一上点档次的,也就是放在最前面的一盘羊肉卷儿,羊肉卷不要过肥也不要过瘦,要见红见白,一半红一半白,瞧着就很有食欲。
羊肉卷旁边,还有一小碟子白色的肉卷儿,乍一看像是鱼肉卷,其实不然。
再有一些瞧着新鲜新奇的,就是一盘子圆圆的,像汤圆一样的丸子,那是成温用常函三置办来的几条鲜鱼,几只鲜虾去皮挑刺之后捣成鱼茸虾茸,做成的手打丸子,这个年代,还没人认得什么叫手打丸子。
成书志看着这一桌子“精致”的萝卜白菜,可一点儿也不高兴,气的他立刻涨红了脸,只觉得丢人,蒋老板是什么人,那是见过大仗势的人物,没有山珍,也要有海味,就差把海里的龙捞上来让他吃了,而成温却搞出这一桌子的萝卜白菜。
成书志当即就要发火,但是又不好在蒋牧升眼前跌了面子,只是低声呵斥着,“温儿!你这是怎么回事,胡闹!怎么能给客人吃这么粗陋的东西。”
成温还没有说话,蒋牧升却笑了起来,“成老板别生气,看来二爷是摸清楚了我的秉性,这些哪叫粗陋,这是老京城才讲究吃的,百叶、羊肉、豆腐、粉丝、青菜,一样儿都不少,还有这个羊尾油,一般的人只觉得他油腻,可不曾知道羊尾油有多美味。”
成书志这下子傻了眼,不过还是干笑着,请蒋牧升坐下来。
蒋牧升对成书志说道:“别人都说我是京城里来的,可是我一年里有大半年不在京城,五湖四海的到处瞎跑,但是我仍然是京城来的,还真是,蒋某已经不记得自己的老家在哪了,浑似个土生土长的京里人,这个味儿,光是闻,就很正宗。”
蒋牧升一面说,一面笑着盯着成温,“二爷可真是废了心思呢。”
成温也坐下来,只不过坐在下手,蒋牧升成书志成温成浩,正好四个人,四个小火锅。
成温有些宠辱不惊的样子,淡淡的回道:“想要请蒋老板吃饭,怎么能不下足功夫呢?”
成浩看着他们客套,心里的火气腾腾的往上拱,本身要看笑话的,也不知是不是真事儿,蒋牧升竟然不生气,还夸成温懂得他的心思,原来天底下的能个儿人都这么各色乖诞。
成温说完,常函三就托着一个木盘子上来,先到将牧神边上,把铜胎景泰蓝的盖子轻轻掀起来,放在木托盘上收走,又去收其他三个。
这一掀开盖子,香气顿时扑面而来,众人都是愣了,说不上是什么香味儿,浓郁,悠远,又很新奇。
汤底并不是京城里传统的清汤底儿,而是金黄色的,浓浓的金黄色,咕嘟着沸腾欢实的小泡泡。
蒋牧升就算见多识广,也没见过咖喱火锅,虽然这个时候早就有了咖喱,但是谁也没想过要把咖喱作为汤底。
蒋牧升说着:“这倒是奇了。”
成温站起身来,用放在旁边的筷子,夹起一片切得薄薄的羊肉,筷子夹住羊肉不放,在沸腾的锅里反复晃悠几次,随即将涮熟的羊肉放在蒋牧升的碟子里,羊肉肉色成粉嫩,局部淡粉,不出水不出血,没有血沫子,一瞧就是极为新鲜的。
羊肉特有的香味被这样一涮,混合着咖喱独特鲜明的味道,立刻散发了出来,包裹在腾腾的热气里,飘得小亭子到处都是。
成书志瞧着,似乎真是那么回事儿一样,慢慢将心放了下来。
成温把碟子推到蒋牧升跟前,笑着说:“蒋老板尝尝,是不是老味道。”
蒋牧升抬眼瞥了成温一眼,瞧着青年挺拔的身姿,文雅的笑容,风轻云淡的表情,一边拿起筷子,一边说道:“二爷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蒋牧升夹起涮熟的羊肉,沾了沾调好的麻酱小料,就连小料也很正宗,拌进去的葱段白生生的,一点儿也不见绿。
热腾腾的羊肉,入口味道浓郁,一般人嫌弃羊肉的膻味,岂知道老京城的人吃的就是这个味道,香而不腻,浓郁浑厚,唇齿留香,咖喱的香味也很浓厚,混合在一起恰到好处,咖喱虽然浓烈,却不会喧宾夺主,只是作为辅助的香料。
成书志闻着满桌子的香味儿,肚子里顿时有些空落,虽然不至于流口水,但也有些忍不住,想要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