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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合道:“我叫苏合,你也记住。”
安墨白伸手搂住苏合的脖颈,软软地道:“苏合哥哥。”
苏合笑道:“什么哥哥,叫师父。”
安墨白睁大了眼,不知道什么叫做“师父”。
苏合以为他不肯,拿过一块糕点喂给他吃了,又替他擦去沾在嘴边的碎屑,柔声道:“好吃么?”
安墨白点头。
“还想吃么?”
安墨白眼睛亮亮的,再点头。
苏合哄骗他道:“叫师父。”
安墨白不懂得这人为什么定要自己叫他“师父”,但心里觉得这个人救了自己,长得又和善,还给自己吃这种香香甜甜软软的东西,必定是个好人,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便乖乖地道:“师父。”
苏合摸摸他头发,赞道:“乖徒弟。”
此后安墨白便留在赤水玄珠谷,谷里除了苏合,只有一名唤作翠衣的仆女,煮饭做点心的手艺十分精巧。安墨白平日最喜欢缠着她做点心吃,苏合不喜多话,翠衣平日无聊,见了这聪明乖巧的孩子,待他也极好。
苏合性子孤僻,待人素来淡漠,不知为什么对安墨白却温柔得很,总爱捏他脸颊。平日里教他读书识字,略大些时候,将自己的剑法医术也传了给他。
苏合善画,也曾想要教给安墨白,只是他说什么也学不好。苏合最喜画画,什么岐黄武艺在他眼里都是其次,一次火气上来,将安墨白狠狠训斥了一顿。安墨白委屈得很,悄悄躲起来哭,苏合费了整整一下午才把他从山石后面找出来,看看他肿起的眼睛,将这哭得直抽的宝贝徒弟抱了起来,叹气道:“别哭,别哭,以后不学了。”
后来翠衣出去嫁人,便只剩了苏合与安墨白两人。那时安墨白已有十二三岁,跟翠衣学得一手好厨艺。苏合大多数时候陪着安墨白在谷里,师徒两人十分融洽自在。但苏合有时外出,一去便是几个月。一次安墨白又被独自留在谷里,一时无趣溜出去玩耍,救回一个濒死之人。那时他的医术学得尚浅,那人伤得又实在太重,治了几天,那人气息越来越弱,眼见是不活了。
苏合回来得极是凑巧,安墨白正焦头烂额,见了他便急急扑上去道:“师父,你快来看,有人受伤啦。”拉着苏合的手将他拽到自己卧房去。
苏合看了那人一眼,却不怎么理会,皱眉道:“墨白,我说过不许你出去,更不许带外人进来,不记得了么?什么东西也好乱捡回来?”
安墨白小声道:“师父,这人流了那么多血,很是可怜……”
苏合略一沉脸,道:“手伸出来。”
安墨白垂下头伸出手去,掌心被戒尺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
苏合道:“这东西哪里捡来的,丢回哪里去。”
安墨白眼睛里泪水滚来滚去,拉住了苏合的袖子,带着哭音央求道:“师父,你救救他吧,这人快要死了。人死了就活不过来了。”
苏合板起了脸,道:“再多说,我打你屁股。”
安墨白抹抹眼泪,贴上去抱着苏合的腰啜泣道:“师父,要是我这时候才被水冲过来,你是不是也不救我了?”
苏合愣了一下,轻柔地捏捏他脸,道:“小东西胡说什么?师父当然救你。好好,别哭了,我替他医治还不成么?”过去细细查看了那人的伤势,思量了一会儿,带着安墨白到药室熬药。一边道:“墨白,以后不准再这样滥好心。救只猫儿狗儿也罢了,救人做什么?白白花这许多心力,日后不被反咬一口便是上天眷顾。”
安墨白大半没听懂,只期待地问:“可以拣猫来养么?”
苏合合上了药罐的盖子,头疼道:“不行,那些东西闹得很。”
过了月余,被安墨白救回之人已能下地走动,脚步虚浮地过来向苏合道谢,自称名叫任流水。苏合听说过此人,在江湖上也算是叫得出名字的一号人物。他也不放在心上,开口便下逐客令:“我谷里向来不留外人,如今任少侠伤既然好了,便请移步。”向安墨白道:“墨白,送他出去。”
任流水被他冷冰冰几句话砸懵了,安墨白知道师父不喜外人,忍他月余已属难得,伸伸舌头拉着任流水退出去。不出片刻安墨白却又跑回来,按着胸口喘了几口气,道:“师父,外、外面……有人,提着刀剑守在谷口,要杀死任大哥。”
苏合微微吃惊,道:“你受伤了么?”
安墨白摇头,道:“我没事,任大哥护着我。”
苏合点点头,向任流水道:“既然外面不甚安稳,小徒便不远送了,阁下自便。”
他言语态度倨傲得很,任流水看在眼里,虽受了他救命之恩,但他说这话无异叫自己去送死,心头也不免有气,道:“谷主救命之恩,在下定当铭记在心。告辞了。”
苏合看了安墨白一眼,道:“墨白,过来磨墨。”
安墨白低头道:“我,我送任大哥到谷口去好么?”手悄悄握住了腰间苏合给他的那柄精钢短剑的剑柄。
苏合看得分明,忍不住又气又笑,喝道:“不许!”有心着实打他一顿屁股,无奈宠惯了下不去手。他知道自己这徒弟乖巧心善,却也倔强得很,当真怕他出去有什么闪失,向任流水道:“这样,你留下替我看守此地七年,如何?”
任流水心知何须七年,只待自己仇家一离去,苏合定然随之将自己踢出去。他年少气傲,本待不应,低头看看安墨白眼巴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