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的药物制起来十分繁复,为什么你从来不拒?”
苏合摇了摇头,道:“你不知道的好。”
他不肯说,任流水反而愈加好奇,催促道:“快说快说,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因头不成?还是小墨白不爱你,你又看中了我?”
苏合皱了皱眉,微笑道:“那倒不是。只不过竟然有人在情字上比我更艰难,我瞧着十分开心,几颗药丸算得了什么?”
任流水一呆之下,咬牙切齿道:“你……早知如此,当初我就该任你日日扮死人脸,决不拿那事安慰你。你也别太开心,墨白的性子你也知道,他认定的事儿轻易变不了,你总不能牛不喝水强按头!”
苏合随手折了根枯枝在新雪上轻划,淡淡道:“从前他心里没我这个人,一声不响地走了,那是天意,我不强求。可如今他竟然自己回来,这也是天意,我岂容他再逃。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又悠然道:“牛不喝水,强按头也是无用。只不过墨白不听话,霸王硬上弓倒也使得。”
他在雪上划的是一个“白”字。
苏合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时候对安墨白起了别样心思。当初收留他不全是好心,更多是觉着有趣,这孩子不要人救,他偏偏要救。原本想着养几日玩玩便送给外面的人家,但这孩子安静乖巧,很合他心意,日子一长,便果真有模有样地做起了师父。
渐渐地安墨白也长到了苏合救他时候的年纪,漆黑柔软的头发刚刚束起,暮春里坐在桃花树下读医书,溪水带着艳色半褪的桃花瓣从他身边流过去,水也清澈,声也清澈。苏合推开窗子看着,笑了一笑,拿出纸笔来,落笔勾出花树流水,正待再看一眼,细细描画那淡青衣衫的少年,抬头时安墨白忽然合了书本,向苏合笑道:“师父,那边的白芷开花啦。”他性子温柔,天生一双笑眼,展颜一笑便如陌上春风过,花繁香轻。
一瞬间春色熏风,尽入心底。苏合一低头,看见笔上的朱砂落了一滴,素宣纸上洇开一片胭脂色。
便是那时,心魔顿生。
那年中秋月朗,安墨白陪着苏合在水边赏月。苏合素不饮酒,酒量也平平,那天不小心多喝了几杯,握着酒杯看着月亮发了一会儿呆,倚着树闭上了眼。安墨白叫了几声“师父”不应,只得扶他回房。少年身形尚细,架着一个成年男子颇为吃力,安墨白一手拽着苏合的胳膊,一手撑着门边,累得脸上泛红,喘了几口气,一侧脸看见苏合正瞧着自己,吓了一跳,道:“师父,你醒啦。”
苏合“嗯”了一声,慢慢靠过去吻住了他柔软的嘴唇。
安墨白瞪大了眼,呆呆地看着苏合的脸,任由他戏弄。他脑子里乱成一团,满心的害怕里似乎夹杂着别的什么,此时也顾不得细想,一咬牙一狠心,一掌向苏合颈侧切去。这一掌击中了,却没什么收效,反而被他扑在地上。安墨白几乎要哭出来,半晌不见响动,睁眼一看,苏合双眼紧闭,早已晕了过去。安墨白急忙将他推在一旁爬起来,两腿发软地逃开几丈,扭头看看歪在地上的苏合,犹豫了一下,匆忙将他拖到床上,盖好被子,转身逃了出去。
这一逃便没敢再回来。
苏合回过神来,见任流水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道:“看什么?”
任流水笑道:“你方才在想什么?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皱眉。”
苏合不答,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过了些日子,傍晚时安墨白过来找任流水,将一只精巧的黑玉药瓶交给他,道:“任大哥,你要的药。”
任流水喜滋滋地道了谢接过,见他肩上背着包裹,惊道:“你又要走?”
安墨白苦笑道:“不是。师父将我赶了出来,说我在外面久了,烟火气沾得太多,要我在这里先住几个月。”
任流水奇道:“前些日子你在谷里住着,他也没说什么,怎么这时候又来挑剔。”
安墨白将自己的包裹放到客房,边收拾床铺边问道:“任大哥,前些时候我的包裹搁在这里,有没有落出过一把匕首?”
任流水顿时想起苏合命青叶还给齐含光的那把匕首,忍着笑往火盆里添了块木炭,道:“没见过,怎么?”一面伸手去端茶杯。
安墨白道:“从前我在七星铸剑庄借住的时候,得了一把极好的匕首,原本要送给师父割画纸用,明明搁在包裹里,怎么找都找不到。”惋惜地叹了口气,又道:“大概是走得太急,路上不小心掉了。”
任流水没忍住,一口茶水全喷在火盆里。
安墨白听见响动,问道:“任大哥,你怎么了?”
任流水咳嗽着道:“没、没什么,不过是呛着了。”抹了抹咳出来的眼泪,心道若是半仙知道这事,肠子多半要悔青了。
第二天早晨,任流水起了床,推门见安墨白早已起了,双脚勾着树枝倒挂在树上,尽力地将上身合到腿上去,束起的头发随着他一上一下的动作甩来甩去。他的腰柔软得出奇,整个上身几乎能紧紧地贴合在腿上。
任流水道:“墨白,你在做什么?”
安墨白也不停下,道:“练功。”
任流水大是奇怪,心道这难道是赤水玄珠谷的独门绝学么。又不免想歪,练这种腰上使力的功夫,难道墨白那样小的时候,苏半仙便已不怀好意?
他正想着,安墨白轻巧地倒纵下来,道:“粥差不多也该煮好了,我给师父送过去。任大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