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团团围住——特蒙德家族和莫法特家族的火力集中合拢,他已经无路可退。
束手就擒的时候他几乎感到了轻松,因为终于可以从身份的困顿中解脱——他是莫法特家族的老管家,从小照顾凯;他也是元老会的一员,在凯的父亲如日中天,威胁到元老会威望的时候,亲手安排了刺杀。
奥利弗那些人在明,他和另一些人在暗,元老会虽然腐败不堪,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彻底击败。
“老管家,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西里斯神采奕奕地踏过一地的血迹和残骸走来,虽然身上略为狼狈,依然像极了成功带领族群扑杀猎物的雄兽,“……为了蒙骗过你,我可是在医院里硬躺了两个月。”
“特蒙德先生”,尽管此刻双手被缚在身后,安德鲁却仿佛恢复为那个彬彬有礼的和蔼管家,他甚至笑了笑,“今天见到你,我也很意外。”
“ 你家少爷让我随意处理你……看来操劳那么多年,你并没有让他满意 ”, 西里斯被他平静的样子惹恼,怒极反笑,“ 嗬…… 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置你呢?说说吧,我也很乐意按元老会的习惯来”。
此刻提到凯,令老管家有些感慨 。
元老会在各大家族里还有和他一样被安插多年的暗线。凯和西里斯联手几乎将明面上的元老会全歼,触到了他们的底线。这次反扑失败,他们终将彻底成为历史。
“少爷终于把这棵衰败的大树连根拔起 ”,他想道——亲手照料的孩子已经成长为冷硬的黑道领袖,这个认知令他在生命的最后甚至有些自豪 。
“我只想给少爷留个纪念”,老人的手在背后一动, 摊开的掌心里赫然是一枚高强度炸药, 西里斯想避开已然不及,保险栓落地,剧烈的爆炸声立即吞没了安德鲁的遗言,“说不定他很高兴看到我这样做……”
……
阳光终于破开厚重的云翳。
窗边的凯被阳光映照得有些晃眼,他的面色苍白 ,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瘫在宽大的办公椅子上, 身上倒是穿着他见外人时惯常的黑西服, 腿上盖着一条薄毯。略微侧过来避开光线,他眯眼睨着桌子对面的男人——塞勒冯。
塞勒同样安之若素。
丝毫看不出从他进来到现在,两人已经这样默然对坐了一个小时。
他们都是不主动的人,都善于等待,直到对手先露出破绽——只是气质上,一个冰冷,另一个锋利。
不过东方教父此刻突然察觉青年的这个眼神有种冷淡的媚气,这个发现令他很难得地打破了常规,率先开口,“我只是不明白,大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自己做大,还要找我合作?”
凯注视着对方同样的棕色眼睛,只觉得对方明知故问。
确实,元老会的力量近乎彻底肃清,西里斯这次是真的得在医院好好呆上一阵,此时他莫法特家想要上位轻而易举,不过,“我从我父亲那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在这条道上,锋芒不要太露。”
“嗬……”塞勒嗤笑一声, 起身踱到他面前, 骨节粗大的右手隔着毛毯按在凯受过伤的那条腿的膝盖上,微微用力,“我对你的提议很感兴趣……可是,就算做你的同谋——好像通常下场也都不太好。”
棕色的眼睛彼此相对,凯的心事被说中,眉睫颤抖,额角滴下一滴冷汗,却还是找到机会反击,“那之前的那份协议,你该怎么说呢?”
“那是还你父亲一个人情”,膝盖上的手终于放开,“他早年帮过我一个忙”。
“……你很怕我?”仿佛不觉疼痛,青年饶有兴味地笑了,眼角微挑。如果先前的媚意只在一瞬,现在他是完全现出了引诱的姿态,纽扣不知何时松了,露出白皙的脖颈和锁骨的凹陷,喉结随着他说话颤动,“人在只能暂时得到却不能抓紧的东西面前,才会感到害怕”。
“你不用这样,” 很意外地,塞勒穿起外套,对此视而不见,似乎已经打算离开,他理了理衣襟,目光锋利, “我不是西里斯……更不是瑟维尔。”
凯的表情终于凝固下来。
“知道吗?你很小的时候我们见过”,塞勒把手插进外套口袋里,神情复杂地注视着面前和自己有着稀薄血缘关系的青年,“ 那时的你,比现在率直多了。”
“那很抱歉”, 自觉谈判失败的凯有些兴味索然, 扯平毛毯重新盖好,他偏过脸去,留下一个倦怠的侧影,“让你失望了”。
“不…… 这样的你更有趣 ”,还在往外走的男人转身,嘴角意味深长地一勾,居然有深深的笑纹,“所以事情可以如你所愿——我很期待。”
-------------第一部分完 --------------
沉罪 08 正义
戴伦带着下属在这处旧仓库已经埋伏了三小时。
陈腐粗砺的气息中,他感到自己握着枪的手几乎要僵硬。
“消息会不会不准?” 一名下属低声向他探询。
“嘘~”他目光一动,抬起枪口指指门口。从这个角度虽然看不到,但是此刻却能听到那里传来一阵汽车刹停和数人下车的脚步声。
他摒息,极其小心地扭身窥视。
进来的人不少,他还是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了那个气息锋利的男人。
塞勒·冯。两年不见,你看起来还是那么可恨。
塞勒用一年半的时间,就在这座城市扎下了自己的根系。
这诚然部分得益于凯提供的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