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简其实没有睡意,只是最近被娇惯得太厉害,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快要变得比那名贵兰花更娇贵,心里便有些怪异的感觉。
陆青简不说话了,闭上眼睛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傅还殷还是没有睡在这里。
应该是气味的问题了,因为沉水香太过馥郁,陆青简被熏得也没有睡好。
第二天陆青简就把熏香撤了,但是淡淡的味道依旧萦绕在空气里。
晚上傅还殷照旧过来,一到平时睡觉的时刻,陆青简没再起心思就催着人走了。
傅还殷似乎有些惊讶,没说什么,起了身。
陆青简翻了个身,感觉房间里的烛火熄灭了,就闭上了眼睛,但是很快又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和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立马往里面挪了挪。
果然有人睡了上来。
“怎么睡这里?”
“夜深了。”
陆青简翻身平躺着。
“今天我并未闻着其他味道。”
陆青简又翻了一个身,背对着傅还殷。
半晌没人说话,陆青简突然问:“你知道浮槎么?”
“嗯?是十几年前段鬼斧圣手段星熠造的那个?”
“嗯。”
“但是十几年已经被毁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傅还殷不禁习惯性警觉。
“亲眼所见?”
傅还殷道:“那时段星熠造得浮槎,被人誉为世上最精妙绝伦的船,段星熠十分高兴得意,于是邀天下人共作见证,隔月山庄也在被邀之列,我当时年少,由我父亲带着去了。当时浮槎被炸毁我也在船上,险些丧命。”
陆青简点头:“除此之外,你还记得什么?”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陆青简不说话了。
许是察觉气氛不对,傅还殷又说:“当时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加上年岁久远,我已记不太清了。”
陆青简静静地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傅还殷问:“你之前说要找的人跟这件事有关系?”
陆青简撑起身子,奇怪地看着傅还殷,后者也看着他。因为只有月色从窗外透进来,房内光线晦暗,傅还殷只能看见他一双明亮的眼睛,认真得发亮。
又过了一会,陆青简睡下去:“是,有关系。”却不是想多说的样子。
“你前几日讨好我也是为了这件事?”
“……”陆青简沉默了一会,“算吧。”
“你若是想知道,明日去问问何叔,他当年也在船上。”傅还殷淡淡地道。
“不用了。”陆青简拒绝了,轻轻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傅还殷。
傅还殷也不说话了,直至天亮,陆青简都没有靠近他,两人之间界限分明。
不过别扭只是一时的,也不过那么一晚,一切又恢复了正常。陆青简装没发生,傅还殷也不会盘根问底。
一时间倒也十分和谐,竟像是往日的隔阂也一并消失了。
只是他问过何叔,陆青简并没有问过浮槎的事情。
☆、第五章
十二月来得很快。寸沧州终于下了第一场雪,不算大,勉强覆盖了地面。隔月山庄位于山上,更是冷了许多。
陆青简坐在门前看雪,也不怕冷,连手炉也不带。
傅还殷走过去:“不冷?”
陆青简摇头。
“我记得沧澜是没有雪下的?”
“沧澜没有雪下。其他地方总是有的,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雪是十岁的时候,在棠州。”
“我还以为你们魔教,”傅还殷顿了一下,“沧澜人是不出西南的。”
陆青简笑:“你直说魔教也没关系,我也并不介意。我们不是不出西南,只是很少,大多数人还是敬畏着中原,怕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你呢?”
“我?次数也很少,屈指可数。十岁那年出了一趟远门,回沧澜的时候路过棠州,第一次看见雪。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待在沧澜,因为师父不准我出去。后来当上教主才又开始出入中原。”
“为什么你师父不让你再出去?”
“出远门受了点伤,我师父自责不已,便不让我出门了。”
陆青简含糊其辞,傅还殷没有再问下去:“你曾多次提起你师父,他可是沧澜前任教主聂霖和?”
陆青简摇头笑:“他不是聂霖和,却是杀了聂霖和的那个人。”
傅还殷奇怪:“但他自己却没有坐上教主的位置,而是让你了代替他?”
陆青简道:“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师父脾气不好,和聂霖和关系也不错,当日只是和聂霖和一语不合下了错手而已,他也厌烦做教主不够自由,便把我推了上去,还让我师弟做了左护法。”
傅还殷皱眉道:“你师父未免太心狠手辣了。”
“这对他来说算什么。”陆青简轻道。
傅还殷没再追问,只是道:“天气寒冷,别总是呆在外面。看够了,便进去吧。”
于是陆青简就站了起来,傅还殷见他手指露在外面冻得青白,下意识又把人的手指攥紧了:“冷。下次出来带着小手炉。”
陆青简跟在他身后,眉眼带笑。
离过年还有大半个月,何叔已经在忙里忙外地张罗了。
因为何叔向来办事能力出众,傅还殷向来是不管这个的,遑论陆青简。因为后者这几个月相当安分又没有再出手伤人,受伤那段时间又流露了些脆弱,下人也不再像当初那样惧怕他。
陆青简数着一场雪一场雪地下,可惜着因下雪枯掉的一些花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