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歌略微舒了一口气,她忍住背心的阵阵痛意,默然望着大帐中的那张东陆战局图,心道:“还好,叶桓第一下刺的不是我,许是上天垂怜,我还能多点时间……”她的唇角悄然扬了起来,“多点时间,我便能让你日后更太平安宁。楚山,这一世,负了大云,却终究没有负你,你知不知道?”
“报——”
帐外突然响起了小兵的声音。
晏歌当即敛起了笑容,急声道:“外间说便是,本帅正在治伤,你等勿进!”
小兵在帐外停了下来,他抱拳道:“回晏帅,临安已经布防完毕,百姓皆已各归各家,安置完毕。”
“嗯,我军伤亡情况如何?”晏歌问道。
小兵继续回道:“我军无人阵亡,伤者不过十余人,现下正在临安城中就地医治。”他顿了一下,再回道:“叶桓尸首已经运往昊陵埋葬……”
“把父帅也运到昊陵埋葬吧。”晏歌幽幽开口,“他这一世对大云尽忠职守,从未有负大云,他当得起功臣随葬皇陵的殊荣。”
“诺。”
“去办这些事吧,本帅处理好伤口,便来临安巡视。”
小兵点点头,转身离去。
军医一边给晏歌伤口上药,一边似是有话要说。
晏歌斜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有话说?”
军医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焚世军如今士气正高,下官相信总有一日晏帅您可以统一东陆,结束这些年的战乱不休,创下一世伟业。到那时候,您可就是……”军医期待地看着晏歌的脸,“这东陆之主了!老元帅的按例该入主新的皇陵才是啊。”
“父帅这一世,从未想过一个‘叛’字,若是让他入主新皇陵,无疑是在他身上抹上一个污点,我知道他不会欢喜。”晏歌徐徐说完,认真地看着军医,“现在谈东陆之主还太早了,等我将那些叛军收拾了再说。”
“诺!”军医点头,其实心里多少已经有数。
晏歌没有否决他的话,也就是说晏歌已有了称帝之心,那他只要追随好晏歌,好好帮晏歌压制毒性,他年晏歌称帝天下之时,他就不仅仅是个军医了。
在焚世军中,其实不止军医一人有这样的想法。
如今焚世军以柳州为后盾,在柳州大力发展农业与经济,粮草兵马充足,战力已胜从前。拿下桃州之后,声威大振,士气如虹,很多人都觉得,晏歌已经算是东陆的半主了。
临安城久经风雨,几度易主,皇城的一砖一瓦依旧鲜亮,只是,曾经在这里指点江山的亲朋却是一个都回不来了。
天牢的铁闸一片乌黑,灯影幽暗,这里永远没有明亮与温暖。
叶泠兮抱膝坐在牢中角落,从细窄的铁窗望向牢外。她想了千万次回到这儿,却从未想过是在这种情况下、以这样的身份,回到临安皇城。
“小歌……”叶泠兮凄声一唤,如今连晏歌也不是当初的小歌了,她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她忽地万念俱灰,眸光缓缓移到了墙砖之上——或许,她真的需要一次一了百了。
“活着不好么?”突然,从天牢小窗外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叶泠兮很快便想起这个人是谁?
“燕临秀!”叶泠兮往窗口看去,只见鹰儿振翅飞过天牢房檐,从房檐上便落下一条黑影来。
叶泠兮也终于恍然,为何鹰儿将她放下后,便飞了个没影。本来叶泠兮以为鹰儿去找薛忘雪了,原来是遇到了主人,这才没有在临安城外顾及她的安危。
“鹰儿,去吧。”燕临秀对着鹰儿微微一笑,似是保证,“你回来的时候,我定给你准备好一块上好的鲜r_ou_!”
鹰儿激动地振翅飞上了云霄,很快便消失在了云间。
叶泠兮冷冷道:“你们光明衙还是对长生杯不死心么?一得到我还活着的消息,便又来追问长生杯下落!”
燕临秀背靠在天牢墙上,并不打算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我本以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将那日淮阳欠你楚山公主的都还给了晏歌,可是我发现本公子好像还错人了,所以才来这儿问问,要不要我再还你一次?”语气悠闲,还是当初燕临秀该有的语气。
“……”叶泠兮沉默不语,当初已错信了他,这次又怎敢再信他?
燕临秀微微耸肩,自言自语道:“看来,你是不信我了。”
“大势已去,你又能帮我什么?!”叶泠兮怒喝一声,“你走吧!”
燕临秀嘴角一抿,慨声道:“扭转乾坤,我还是有这个本事的。”她微微一顿,笑道,“只要拿住晏歌,整个焚世军就是你的了,不是么?”
“焚世军?”叶泠兮愕了一下,却很快反应了过来,今日她看见的晏歌旗号正是“焚世”二字。
心,狠狠一锥,叶泠兮深吸了一口气,激动地道:“你要我挟制晏歌掌控叛军,等于是让我承认是我在幕后策划的晏歌叛乱,等于是让我对天下人承认,我为了皇权不顾亲情,致使皇兄惨死……你……”叶泠兮说到激动处,突然停下了声音。
燕临秀舒眉轻笑道:“所以?”
“小歌……”叶泠兮喃喃唤了一句,眼眶突然s-hi了起来,心瞬间又暖又痛。
原来……原来晏歌在临安城下不认她是楚山公主,只为了护她楚山一世清名不损,只为了让她干干净净的与叶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