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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三刻,卢栎与沈万沙出发,到了停放棺木的广场,太嘉帝还没有来。
卢栎笑看沈万沙:“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嗯……”沈万沙看看现场一圈圈的人群,“人好多!”
卢栎倒不意外,事情闹的这么大,消息传的这么开,没这么多人才奇怪。他视线绕场一周,找到余智的位置,走了过去。
余智自收到卢栎口信时,就一直关注着上京城内仵作,待卢栎过来,他立刻表达了自己疑问:“很奇怪,肃王听打听了下上京城仵作情况,并没有请谁帮忙的意思。”
“正常。”卢栎微笑道,“开棺验尸是皇上亲订,稍后肯定也要亲自指人主理,肃王若直接请人帮忙,岂不是摆明对皇上不满?”
沈万沙小眉毛拧着:“可他就什么都不做么?”
“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卢栎眸色微垂,笑意更深,“只是不能做的太明显。”
这里是北街外一处面积很大的空地,节日里办特殊庙会,或者有大规模市集时才会用到,平时很空。现在这片空地正中间,摆放着一副翘头楠木棺材,样式花纹皆尊贵大气,里面装的,应该就是那位肃王嫡妃。
正北面尊位空着,应是留给皇上的,东西两侧摆着案几,是留于官老爷们坐的,卢栎与余智就坐在西侧稍远的位置。至于百姓们,则是自西向东围成圈,南边最厚,人最多。
眼下皇上未到,棺材板折射着阳光,似散发出阴寒味道,围观百姓们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卢栎与余智到了一处,话题是离不开验尸的,今日有棺材在此,肃王嫡妃已死多年,他们的验尸话题,便与验骨有关。两个人微微倾身,表情严肃认真,说的津津有味。
沈万沙:……这样子真的好么?你们难道忘了今天过来是干什么的!
沈万沙没有纠结太久,因为太嘉帝来了。
六引,十二旗,刀箭队,骑兵队,乐队,玉辂,孔雀扇、小团扇、方扇、黄麾、绛麾、玄武幢,各官员拱卫跟随……皇上出行,声势可谓浩大。
百姓跪迎,皇上安坐叫起,再由近侍念圣旨,今日这场开棺验尸,便拉开了帷幕。
沈万沙站在卢栎身侧,神情有些恍惚。之前等的心焦,现在这么快开始,反倒有点反应不过来,肃王不说点什么吗?
他视线放到肃王身上。
肃王身穿王爷常服,束手端立,眉目微凝,同往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情绪。他身后站的都是眼熟从属,并没有仵作……
所以肃王没有任何准备?
不可能吧……
沈万沙又看向卢栎。
卢栎脸上绽着微笑,谦和又不失自信,气质如修竹。他视线也掠过肃王,却并未有任何停留,仿佛没什么可在意的。
小伙伴没有发现肃王情况?
沈万沙直觉摇头,不,不可能。卢栎观察力很强,不可能自己看到的东西,他看不到。那这是……
正想着,太嘉帝说话了。
“此次开棺验尸,不避百官,不避万民,只求真相。朕听闻仵作一行里最出色的先生姓余,余智何在?”
余智赶紧出列,跪到场中,“下官在。”
“此次开棺验尸,由你主理可好?”
“回皇上,下官年老体衰,担心力有不逮——”
“那你推荐一个人。”
余智并不知道肃王要造反,但这开棺验尸很重要,前有赵杼卢栎相托,后有皇上内侍提点,他知道,必须得避锋芒。而且验尸一行,他对卢栎是服气的,也想多看看卢栎验尸学习,年纪大了对虚名也不怎么在意,所以推荐卢栎,他一点意见都没有,反而很期待。
“下官推荐卢栎卢先生。”余智神色平和,声音平稳,“卢先生一手绝技,我辈无人能比,此次开棺验尸,必不会出错。”
寒风刮过,余智花白头发随风飘起,瘦弱的身体似乎都颤了下。场中所有人视线如炬,没谁会觉得他推拒太嘉帝有问题,若由他主理,万一验到半截昏过去了怎么办?
而且卢栎进上京以来,连破几个大案要案,桩桩有多人见证,名头很大。有好事者已经将他经历整理成说书段子,流传甚广,谁敢说他不行,没技术,恐怕百姓们都不答应。
“卢栎?朕倒是记得……朕还赐了牌子。”太嘉帝唇角微扬,“卢栎何在?”
卢栎出列,“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