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教授很明显地不自在起来。
“唔……这个回头再说,”沃尔夫教授难堪地说,“我来是想跟你讨论一下尼斯。”
王容心想,戏肉来了。他准备听听沃尔夫教授打算如何说服自己把尼斯交给他。
沃尔夫教授咳了两声,因为减肥而凹陷进去的双腮透着些尴尬的红色。王容想,唔,为了这点良心未泯,我可以对他再客气一些。
“尼斯是个很出色的学生。”沃尔夫教授说。
“的确,我在他身上花了不少心血。”王容不动声色地说,“他年龄太小,性格没成型,军事训练学习对他有些难度。幸好他一直都很努力。”
沃尔夫的脸色愈发红得深了。
“他领悟力很强,尤其是对心理学。”沃尔夫教授说。
王容警惕起来,他知道沃尔夫教授一直很想带个心理学专业的博士。
“我觉得他的天赋更多还是在实战上。毕竟军事行动不比案头研究。这些年我们已经有了太多研究人员,该培养一些外勤特工了。”王容说,丝毫不肯让步。
沃尔夫教授的脸简直红得滴血,甚至还口吃起来。王容觉得他有些激动。
“他的实战天赋确实很强,而……而且,我觉得他能把学到的知、知识快速运用起来,甚至超、超过了我。”
王容耸了耸肩膀,认为沃尔夫教授夸大其词了。虽然尼斯确实天赋出众,但要说他可以和在这一领域浸淫数十年的沃尔夫教授相比,王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只能解释为沃尔夫教授为了争夺学生,连学术研究者起码的尊严都不顾了。
“沃尔夫教授,”王容看了看表,他还需要整理这次活动的报告,不想再和沃尔夫教授兜圈子,“让我挑明了说,尼斯是我为自己选中的搭档,也已经上报。我是不可能同意尼斯和你在一起……”他把“学习”两个字咽下去没说,惊讶地发现沃尔夫教授的脸色一下子青得可怕,接着迅速由青转红,最后红得滴血。王容险些怀疑他是否要脑溢血。
“您猜出来了!”沃尔夫教授大声说,激动得难以自持,“还是他告诉了您?啊,尼斯这个坏孩子!坏孩子!‘年轻人的爱情都是见异思迁,不是发于真心的!’他竟然如此不顾体面和尊严!”
王容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要不就是他外出数月,理解不了最新流行词汇了。
“爱……情?”他迟疑地问。
不幸的是,心怀愧疚的沃尔夫教授把这当成了一位导师的质问。
“是的!”沃尔夫教授说,“但我保证,虽然他对我施出了情感操纵,我还是未曾做过哪怕一件对不起教师尊严的事!如果不是尼斯太聪明,太执着,我……”他说不下去了,哽咽起来。王容抓住了他的手臂,请他在椅子上坐下来。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平息下来的沃尔夫教授抱歉地说,“但我已决定,不能再这么下去。下学期我不会再教授心理学了,我得承认对这个领域仍然一无所知。我也不会再教授尼斯任何课程。”
王容看着沃尔夫教授,确信对方出于真心。这么说,沃尔夫教授不是来和他抢学生的,恰恰相反,他是来向自己辞教的,而原因就在那些语无伦次中:尼斯爱上了他,拼命追求这位年纪几乎是他三倍的教授。
王容没有问沃尔夫教授自己怎么想,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换了是他自己,单身多年后,被一位英俊的年轻人猛烈追求,他同样会怦然心动。
一刹那间,王容几乎同情起沃尔夫教授了。他自己在出外任务时,也往往感到年纪渐长带来的力不从心。看到沃尔夫教授因为巨大的年龄隔阂而不敢接受年轻人的爱,王容感同身受。
这时,他立即想起了尼斯暑假时不同寻常的请求。尼斯还不知道,王容也不打算告诉他,由于这一行不同寻常的高死亡率,他们享有很多特权。对于王容,按尼斯要求安排一家情侣旅馆是举手之劳,还能顺便解决他正不知道如何提起的外训任务。按理,尼斯身为普通在校生,是不必出危险任务的。但王容没耐心等他毕业了,他需要搭档尽快到位。
“旅馆抽查情侣身份。旅客想要房间须是情侣,又是在余房紧缺的音乐节期间。”王容很赞赏尼斯营造优势环境的能力。出于谨慎,他还顺便查了下尼斯同行旅客的身份。
“恋父情结,唔。招募青春期心理不稳定的学生进军校就是会冒这种风险。”当时王容下了定论,并不怎么担心。虽然只与陈鸥见过一面,但他们时常联络。王容知道陈鸥有多么理智冷静。也许这还是个促使尼斯心理成熟的契机。
现在,看着鼻头红红的沃尔夫教授,王容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陈鸥是假,沃尔夫教授才是真爱?”王容也像陈鸥一样走入了思维误区,主要是因为他过分相信沃尔夫教授的判断了。
王容抽了两张纸巾给沃尔夫教授,问:“这是如何开始的?”
沃尔夫教授开始诉说自己在网上的发现,自己与尼斯的匿名邮件往来,以及如何证实尼斯就是发帖人。
王容听到一半,非常不礼貌地打断了沃尔夫教授。
“您说到的那些邮件,如果不涉及隐私,能否让我看看?”
“不……当然,当然可以!”沃尔夫教授本想拒绝,但在王容的逼视下胆怯了。
王容把所有邮件看了一遍,然后他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