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在的地方,不同于之前呆的位置,没有所谓的空气流动。也就是说,别的不论,人,绝对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而叶峥观察过的所有东西里,只有一件东西符合“没有空气流动”这个条件。
——隔离球。
可是人是不可能进去隔离球的,叶峥刚刚也未曾看到有别人在这间屋子里。没有任何可能有人会把他弄到这么个球里。
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现在不是人。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是人,有人的意识,也就是现在正在思考的东西。可是没有身体,没有外形上一切可以证明他是人的肢干。所以,所谓的动不了,其实并不是他不能移动自己的身体,而是他没有身体。
这个几乎是唯一可能性的猜想才真正让叶峥恐惧起来,一种无法安抚的,抑制不住的恐惧,正飞速地在他的每一个细胞间蔓延。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如果不是梦的话,怎么会有人一觉醒来,意识就到了这么个鬼地方,就算是穿越,连身体都不带走,那也太不敬业了。
正这么想着,门外传来了愈渐清晰的脚步声。一个男人喊着什么,听不清具体内容,但能猜得出对方差不多是二三十岁的年纪。
这时候传到叶峥耳朵里的人声,悦耳得让他几乎热泪盈眶。
说是绝处逢生也不过如此。
“……长珏啊,你去武器库里挑你顺手的,过会儿我去叫小末来陪你过过手。练两年了,终于有个对真人的机会,好好感受吧!”那个略显低沉的男音说道。
“嗯。”回应的声音还略显稚嫩,听得出年纪不大,语调却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丝毫不像是个少年。
脚步声终于在武器库门口停下了,门禁“滴滴”两声响之后门被打开,整个屋子的灯光一瞬间大亮,刺的叶峥的“眼睛”隐隐地疼。
再睁眼看,走进门来的却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一个大约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大概就是男人口中的长珏。
那个少年走进门来,叶峥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从身体轮廓上来讲,还算是匀称。他先是从左到右大致扫了一下,目光经过那把长弓的时候不着痕迹地顿了一下,用几乎看不见的幅度皱了皱眉头,接着又转开视线。下一秒那个少年的目光落在叶峥身上,眼睛不太明显地一亮,接着不急不缓地向他走来。他觉得有点奇怪,如果说少年能看到他,那么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可若是没有看到,这一块应该只有他而已,要挑武器,朝他这儿来是做什么?
下一秒,那个少年就地起跳,目光瞬间与叶峥持平。他抬起手,叶峥地身体随即毫无征兆地翻滚了好几圈,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
眩晕的感觉消失后,传递到意识里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像是跟别人打了一架,而且还是输了的那一个。
叶峥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刚一抬视角,一双看起来并不属于少年的手映入了他的眼帘。不是布满老茧,只是几乎每个指骨的交界处都显得格外分明,让人一看便知是常年练习使用各种武器,经过有效的锻炼和塑形所致。手并不给人粗糙的感觉,虽然没有成年男子那样宽大,却也修长,指甲被恰到好处的剪短。
不过这时的叶峥没有任何心情去欣赏这样一双手,他已经彻底傻在了原地,全然失去了一开始努力平复心情,让自己稳定下来的良好素质。
周遭的黑暗紧密地包裹着他,给人一种窒息般的沉重,叶峥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他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觉得世界如此荒诞过,如果不是这一刻他发现了这双手握住了他的“身体”。
他终于理解了之前发生在他身上的一系列问题,不是他能感受到空气流动,不是他不能动,不是他没有身体,不是他在做梦。
而是他附在了武器上。这把他曾有过好奇的银色短刀——
——是他现在的“身体”。
☆、番外一(结束)
十年后。
北国。
“安排都听清楚了吗?现在已经是最紧要的关头,一点闪失都不容许有。除了沈长珏单木仓匹马以外,这里的所有人分为两组,在皇宫的这一组你们要特别注意,必要的时候,可以派人去接应一下沈长珏,他一个人在皇宫`内部,潜入不会那么容易。”季末站在对两组队列前向着每个人发出最后的指示,“都明白了没有?”
“明白!”
“好,”季末的眼睛从每个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沉声说到,“出发!”
自两年前岚国与北国的战争爆发后,似乎全世界都弥漫着一股子战争的硝烟。沈长珏和季末等人今天要做的事,正是整场战争中最不起眼却最紧要的一环——关于敌方下一步的战略部署——这个情报,需要他们去获取。
或者应该换种说法,获取情报的是沈长珏,在北国皇宫里做开战前清宫准备的是杨素带的一组人,至于季末那一组,这时要赶去战场,与北国的域使正面交锋。
域使内部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所有域使,不管来自哪个国家,都不会去参与军部的事情,也就是说军队和域使是两个完全分开的整体。战争一般都是军队的事,域使做的只是一些准备和暗中的辅助,历史上很少有战争有域使的正面参与。
可这次的战争很显然已经超出了这个范围,两方的域使虽没有光明正大地与敌方的军队作战,但两方域使也已经开打,足见此次战斗的激烈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