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露茶是取每日竹叶上的晨露,淬火煮沸,自有一股竹香飘散。
子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突然间察觉此处有人,心下虽然诧异,却也是镇定自若的想到,来人必不会是阁内之人,只是又一时想不到来人是谁,不由朗声道,“阁下临步寒舍有何贵干?”
只见自竹林深处缓缓走出一人,嘴角勾起,眉目含笑,“雪渊阁主好内力啊!”
子玉闻言看向来人,不是那流景又是谁?只是比之昨日,今日着一身白衣,更为他平添了几分流云般的洒脱飘逸。三千墨发松松垮垮的挽着,偶有一缕借助风吹而调皮的遮住那双狭长带笑的桃花目。子玉缓缓收回目光,对着流景微微颔首,“流景庄主。”
仍旧是那温和如水的语气,半点没有人打扰到的恼怒。这就是世人眼中的玉箫公子,待人如慈悲佛和暖温柔。
流景见此,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看来这位雪渊阁主倒真当自己是那个只会玩弄小曲儿的玉箫公子了!“若世人知晓以箫闻名的玉箫公子,就是那江湖上只知其名却从不见其人的雪渊阁主的话……”流景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低低的笑了起来,“那时的江湖一定很有意思。”
子玉闻言,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再次看向远处抱肩斜倚着翠竹轻笑的男子,“子玉不才,无能将雪渊再复往日辉煌。”言语间已经告诉流景,即便他要说,也得有人信才好。
流景闻言抬步走向子玉,顺手拿起子玉方才饮的那一盏茶水,端在手中,刚想一饮而尽,却不想子玉见此开口道,“竹味淡薄,想来流景庄主是不喜欢的。”
流景昂首饮尽,“子非鱼,怎知我不喜?”
子玉无言,蓦地一怔,突然想起流景喝的……是他的那盏,而后在心底无声地叹息一声,想来那人是不拘小节,左右彼此同是男子,此处更无他人,罢了。
☆、有约待君
流景饮罢茶水,再次看向子玉,见他失神不由低笑出声,“为何你总是爱失神?”
子玉闻言淡淡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说,“流景庄主总是这样出其不意。”
流景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听到子玉的这句话,突然说了一句,“雪渊阁主的茶水不错,不知日后可还有机会再饮此茶。”
“流景庄主客气了,本就不是什么名贵之物,流景庄主若是喜欢,可叫人每日收集竹叶上的晨露,大火煮沸,便可日日饮得此茶了。”二人一问一答间,不知不觉竟从冰琴玉箫之事上谈到了茶水,再到如今的喜好。
“温某私以为流景庄主该是不喜欢这样淡薄的味道的,却不曾想……”子玉伸手从石桌上拿起新的杯盏,自己斟上茶水,抿了一口后朝着流景说道。
还在拿着空杯盏的流景见此,丝毫不客气的坐下自己动手再次将杯盏续满茶水,“流景不知何处给了雪渊阁主这样的错觉。”随即低沉的笑声自薄唇传出。
不知何处?你为人这样张扬肆意,谁会想到你会喜欢这样平淡的味道?子玉心中想着却并未言明。
“此茶味道虽淡,但比起清茶来却也并不是毫无味道。”一旁流景自然不知道子玉心中所想,自顾自的在那儿说道。
竹露茶并非是茶叶泡制而成,所以并没有茶道中的那么讲究,只要水是取自竹叶上的露水,那么就自会带着一股属于竹叶的清冽之味,饮之会给人一种天地悠然烦恼尽去的感觉。除此之外,此茶还可清心。
子玉在一旁听着,修长如白玉般毫无瑕疵的手,无意识的摩擦着杯壁,以往只听闻流景庄主是如何fēng_liú的,昨日初见还不觉多情,今日言谈才发觉此人是真fēng_liú,多虚情。谈笑间撩拨人心,让人不自觉得沉溺在他那双布满笑意的眸眼之中。
思绪陡然回归,子玉惊觉于自己再次因为此人失神,看向对面之人,温和开口道,“流景庄主,温某还有事要处理,今日不便款待,来日定当登门拜访。”
“一言为定 。”流景看着面前仅有两面之缘的子玉,温和有礼,谦谦君子,确如传言般温润如玉,只是不知这副温和的面具下又是怎么样的一副面容。流景不由得起了好奇之心,所以才在子玉说出这句话时,立时回应。要想揭下这人的面具,就要有来日方长的机会。
流景起身准备离开,足见轻点之际留下一语,“流景山庄亦有一片竹林,想来雪渊阁主定会喜欢的!”话落再不见流景身影,听到这句话的子玉却是一怔,他居然看出了自己喜欢绿竹,而流景留下此话的意思亦是不言而喻,他会在流景山庄等着子玉登门拜访。
子玉犹豫了,他本是随口的一句客套话,却不想竟发展成此时进退两难的局面。
其实流景有句话错了,他说堂堂雪渊阁主竟甘心如此默默无闻,他是不信的,毕竟他向来张扬肆意,自然认为子玉这种出类拔萃的男子不会甘心平淡。只是流景不知,子玉一直渴求的便是安逸平淡,所以他是真的不愿招摇。
而对于流景,子玉自然也看的没明白,流景洒脱不羁,随性而为,这也正是子玉羡慕他的地方,只是流景又太过张扬,这点和子玉恰恰相反。其实两人对待事情的态度是殊途同归的。子玉是不理俗尘,见惯了人心凉薄,于是对世人才会慈悲,也是怜悯。而流景却是恰恰相反,他看透世情冷暖,于是冷眼旁观这一场场悲欢离合,自己游戏其中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