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站在门边,看着妇人匆匆而去,心下了然,她知道他们为何防备,她倒不生气难过,只觉有愧,她,不得不将这里的宁静打破了,即使她不愿。
那翁老来得极快,进了门便将门关了,将一群围在门外的男人妇人们尽数关在了门外,随即拄着拐杖朝她走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外亮,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那男人紧跟在翁老身旁,那妇人则带着小鱼儿去了另一边屋子,走之前仍不忘担心的看着她,天性善良的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还心安理得。
老人站在她面前,尚未开口,她倒是先出了声,瞬间将老人惊在原地,半晌动弹不得。
“翁爷爷,多年不见,你可安好?”她道,开口之时声已哽咽,本已止住的眼泪再次断了线。
翁爷爷……
翁老手指微颤,在这世上,会叫他翁爷爷的唯有一人,而那人早已不在了,那眼前之人……
他的惊怔不过一瞬,便化作利芒直直射向她,眼眸如刀,冰冷异常,“你是谁!”
青竹忍着泪,颤抖着将手伸进怀里,摸出一物来递到他面前,老人乍见之下差点握不住拐杖,一双眸子死死盯着她掌心之物,忽觉泪眼朦胧。
“翁老……”男人见此,惊道,老人却只做不理,眼睛直直的盯着她手心之物,再移不开目光。
那是一块小小的长命锁,是他家老主子的物件,传着传着便给了小主子,他看了几十年,便是不用摸亦能认出来,当年家破之时,他亲眼看着他家小主子被火海吞没,那物件亦随着她一起葬于火海,最后连尸骨亦没找着,乍见之下哪能不苦痛难当?
“翁爷爷,婉儿回来了。”她道,泪眼里满是怀念与痛楚。
“不、不,小主子明明……”他想信,却又不敢信,既渴望她是真的陆婉,又怕是他的错觉,当年他亲眼所见,那般大的火,不可能有幸存的可能,只是……
小主子?一旁的男人大惊,翁老口中的小主子,不就是陆宸远的女儿么?怎么会……
“翁爷爷,婉儿未死,当年火起之时,婉儿已从密道逃走,爹爹担心狗皇帝对我下手,便故意放的火,目的便是好让狗皇帝以为我已死,好给陆家留下一点血脉。”
“怎会……”他呢喃,神情却有些激动,瞧着她的的目光似信非信,一时间不知怎生是好,青竹见此,便道:“翁爷爷,您手腕上的疤可消了?这么多年,怕是再无人撞翻汤水烫伤您了罢?”
他一怔,随即便是狂喜,他手腕上的疤无人知晓,乃是她幼时发脾气打翻了汤碗烫伤的,除了他二人外,他谁都没提过,当年的陆婉脾气甚倔,娇气得紧,他没少被她‘欺负’,整个陆府,她唯与他亲近,也唯有他哄得了她。
“小主子……”他一个踉跄跪下地来,伏于地上便嚎啕大哭,哭声惊动了那边屋子里的人,亦惊动了屋外的人,门被粗鲁推开,屋外的人纷纷涌了进来,见此情形均怔住了,一时间,整个村子里只有他的哭声,撕心裂肺,哀拗难言,闻者无不被他所感,纷纷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