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拓看了看云西,又看了看手中杯子,两条眉毛忽然动了动,露出恍然大悟般的表情,随即自嘲一笑,“莫不是云姑娘以为拓会在这茶水里下毒,所以才不敢喝么?”
说着,他又转身拿起另一只杯子,连并着之前那一杯,同时举到自己面前。
他先是仰头喝了第一杯,继而又是第二杯,喝完之后,朝着云西一亮杯底,眸中漾出清亮笑意,道:“姑娘看看这样,可以相信拓了吗?这一回,可以安心的坐下来,陪拓喝上两杯清茶了吗?”
云西无所谓的耸耸肩,脸上带着讥讽笑意,态度忽然变得不羁起来,“其实属下不喝大人这杯茶,不是因为谦虚,也不是因为害怕下毒。”她特别加重了语气,“只是因为男女有别,大人几次三番称属下姑娘,已是轻薄,有失官体了。望大人自重。”
杨拓咬了咬唇,终是没有生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垂眸自嘲一笑,“云姑娘如此说,在拓听来,就是嫌弃拓的诚意不够呢。”
云西唇角微微抽搐。
其实,杨拓这张保养良好,清秀俊美的脸蛋,再配上那人畜无害的纯良笑容,倒真是会让女人情不自禁的心驰荡漾起来。
要不是她对于男色早已生出了免疫力,此时一个不留神,还真有可能松动了春心呢。
杨拓又倒了一杯茶,刚要端起来,手指倏然一颤,露出懊恼般无奈的笑容,“哎呀,看看我这个记性,这两个杯子,拓才刚用过,如何还能再给姑娘用?”
说着,他又重新翻出一个杯子,为云西倒了茶,而后端着茶杯,缓缓站起身,朝着云西徐步走来。
云西眸色一沉。
不过三四步,杨拓就走到了云西面前,将杯子向前一指,浅笑嫣然,“云姑娘,只不过一杯清茶,只不过是赏拓个面子,不要如此绝情才好吧?”
云西盯着淡绿色的汝窑瓷杯,重重的吸了一口气,终于伸出手,从杨拓手中接过。
杨拓脸上瞬间露出欣喜之色,含笑着看着云西,等待她一饮而尽。
没想到,云西将杯子接过之后,却压根就没往嘴边送。
她将手臂伸直,当着杨拓的面,手腕忽的一翻,一杯茶水瞬间倾洒在地。
“大人,这杯茶,云西真的不想喝。强迫女人可不是什么光彩事,还望大人自重。”云西下巴微抬,挑衅般的说道。
杨拓欣然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
他的确见识过很多女人,贞烈的,放浪的,泼辣的,怯懦的,这其中又几句甜言蜜语就小鹿乱撞,失了防备的少女;也有fēng_liú不知廉耻,主动缠身上来,言语撩人的少妇;更有一句不和就把剪刀匕首能横在脖子上,要死要活的。
但是像云西这般镇定,说话调理清晰,不卑不亢,不容亵渎的女人,他真的是生平仅见。
他又看了看地上泼洒的水渍,唇边忽的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个女人,真的令他眼前一亮呢。
如此,他倒真的生出了耐心,或许,她真的能治了他的心病,也未可知。
杨拓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地上茶水,惋惜的说道:“这茶,真的是拓特意为姑娘备下的。虽然称不上一两千金,百金却也是有的,实在可惜了呢。”
“大人,请自重。”云西说着,漠然退后一步,手指一松,杯子倏然落地,“云西虽然是大人的下属,却也是个有尊严的人,容不得任何人轻慢调戏。”
她话虽然这样说着,但是杨拓的反应已经有些超出了她的预料。
以他的身份,以她的位置,杨拓完全不必这样忍气吞声。
按照他杀人不眨眼的本性,此时受了她这番羞辱,应该勃然大怒才对。
只要发生激烈冲突,她就可以借势抽身退出。
可是他却偏生压住了火气。
看来还要另想抽身之计了。
杯子坠地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杨拓的眉头瞬间皱起,却不是生气,忧郁的脸上竟然显出受伤的神情。
而后,他慢慢俯下身子,蹲在了地上,伸手出一下一下的拾起地上碎片,“几次场合,拓都看到姑娘对于杯碟瓷器,有特别的留意。拓又觉得颜色浅淡的汝窑最是适合姑娘清雅的气质,所以特意叫这里拿出所有珍藏茶具,选了这套汝窑。未成想,到底是拓自作多情,错猜了姑娘喜好。”
云西皱了眉,没有言语。
杨拓一边捡着,一边低着头说道,“拓总是错猜了姑娘心意,但是拓的心意却不会错。”他抬起头,望着云西,目光熠熠,仿佛有流光划过,“拓知道云家被灭门的事,也知道云刑房现在的身份。”
云西仿佛忽然被一声响雷骤然劈中,浑身汗毛瞬间倒竖,登时就怔在的当场。
他刚才说什么?
他竟然识破了云南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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