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岚低头进了主楼大堂,“让方大娘去熬些红糖生姜水,煮浓些。”
“哦。”万合欢就要跑开,又被萧岚给叫住,“回来,有一碗单独加些红参,还有安胎的补药,再煮一盅燕窝。”
“嗯,记下了。”
他前脚刚走,一个衣服已经半湿的人顶着湿哒哒的头发跑了进来,打了个喷嚏,萧岚从柜台后面的木橱柜上抓了块挂着的大软绒布,朝他头上一盖,伸手去了珠钗,用力揉了几下,擦干了湿发,“去厨房呆着,方大娘在熬姜水,这天气淋雨最容易染风寒。”
无湘又打了个喷嚏,朝着右副楼的过道走,回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小跑了过去。萧岚叠起手里的软绒布,叹了口气,明知道他是童茗找来的,偏生看到那张和他爹爹有几分相似的脸,自己还是狠不下心来。
他刚叠完放回柜台上,庄前隐约又走过来一道人影,萧岚急急地站到门槛边,等人再走近些隔着雨帘细看去,果真是沐云泽和江釉。那包袱打了个结挂在沐云泽脖子里,就吊在胸口,江釉被她背着,双手抓着一片巨大的深绿色玉莲叶,挡住了他大半个身子和沐云泽的脑袋。
沐云泽跨进了门,急匆匆地把他放下地,取下了包袱又把人横抱起来,“锅炉里烧热水了?”
“一直都有着。”
那叶子摔落在地上,她抱着江釉就往左副楼过去,她的外衣盖在了江釉背上,即使这样子,两人还是被淋湿了大半。
岭南山的玉莲和雕花楼前的睡莲完全不是一个种类,叶片巨大无比,也只有在山头那宽阔的湖面和肥沃的淤泥内可以生长出来。萧岚捡起了那片叶子,叶茎已经枯萎,没想到上游那玉莲还有残叶没有凋零。
“阿泽,我没事,阿嚏。”
木桶里的热水蒸腾起白雾,江釉整个人泡了进去,坐在里面想要转身,沐云泽手里揉搓着他的头发,“别乱动,都打喷嚏了还没事,那小兔崽子要是敢害你病了,一出来我就好好揍她一顿。”
江釉先是一怔,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小兔崽子是在说谁,“那关宝宝什么事了,又不是她要天下雨的。”
“要不是你怀了孕,身子就不会特别弱,所以就算淋雨肯定也不至于生病。”
“你这是强词夺理,我又没生病,也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再说了,真要这么说的话,罪魁祸首也是你。”
“怎么是我?”她开始给他擦背,下手用力了些,江釉身子朝前缩了缩,她放轻了动作。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怀孕?”
沐云泽动了动嘴,还是无言以对,不清不楚地咕哝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江釉转了个身双手巴在木桶边缘,“我好了,你也淋湿了,换你洗。”
“你这么看着我,我还以为你在邀请我鸳鸯共浴。”
“你真要现在下来也没事。”他微微抬着脑袋,肌肤在蒸腾起的白雾中如像是能透出水来,巴在木桶边沿的指甲瓣粉润晶莹,“反正除了洗澡你什么也没法做。”
她叹了口气,还是把他整个包裹了抱出来,一直抱到床上塞进被子里,“还是算了,我怕我克制不住,真的会在那里要了你。”她说得很是勉强,又是惋惜又是发闷。
等小兔崽子生下来,她一定得全都补回来。
雨势不见小,被困在庄子里的客人也无处可去,干脆继续坐下来喝茶聊天,无湘在一边给几桌客人煮茶,江釉坐在堂内一张桌边,头发还没干,用一根绑带束起来垂在身后,双手捧着汤碗,小口轻轻啜着。
他喝了小半碗姜水,沐云泽也从里面出来,走到他身边,嫌恶地看着他推过来的一只碗,“我不用喝这东西。”
江釉把自己手里的给她,“我也喝不下去了,一人一半好了。”
沐云泽接过来仰头像是喝药一样一口干了,把碗丢在桌上,之前的包袱还丢在柜台上,她过去取了过来把藤筐取出来打开,“还好没被打湿。”
还有一水葫芦的水,从泉眼附近上游的湖心放入水中,一直到绳索没顶才拉动绳索打开了那水葫芦盖注水,之后再利用铜丸牵动压住葫芦盖,没有混入一点上层的水,都是最活的水。
沐云泽正在查看那茶叶,萧岚带着穆丘丘从厨房里出来,手里各端着几碟点心,算是送给这些被困在这里的客人。
“姜水喝完了?”
“我和阿泽合喝了一碗。”江釉打开了水葫芦的盖子,正凑上去轻嗅。萧岚上完了点心走过来,“喝了你那碗?”
“嗯,怎么了?”
“我让你方大娘加了红参和一点点安胎药。”
江釉一愣神,沐云泽面色发硬,好半晌,才从喉口愤愤地挤出半句话来,“我要去吐。”
江釉已经开始轻笑,萧岚一撇嘴,“又吃不死人。”江釉盖上水葫芦的盖子,“难怪我说怎么喝完了嘴里反而涩涩的发干,我也想喝口茶水。”
萧岚顺手从边上一桌提了无湘之前煮好的茶水过来,翻过一个倒扣的茶杯满上推到他面前,“你不能多喝茶,一杯差不多了。”
“嗯。”江釉端起茶杯送到嘴边,正要喝下去,突然间一股力道从身边袭来,一用力打翻了他手里的茶杯,哐啷一声,杯子翻在桌面上。
江釉抬起眼,看着突然跑过来打翻他茶杯的无湘,沐云泽走到半道听到声响又折回来,“怎么了?”
无湘双手颤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