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住了。
那锦鲤却老实不客气,喜形于色一翻身就湿答答上了船,自顾自甩甩衣袖,拧拧头发。总之本仙姑瞧着这条死鲤鱼精,左右不顺眼。
搔弄了一阵差不多了,她贼溜溜的眼珠一转,立即笑开朵花,招呼道:“姐姐好啊。”本仙姑此时没心思理会她,一阵紧张的左顾右盼后,离我极近的船侧水花一翻,帝君的头脸浮出水面,同时伸出手,握在船椽上。
小船在那只手的带动下,缓缓向前滑动去。
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作何想法。
“你……你就准备这样渡过江对面去?”
一颗颗水珠自帝君眉眼间滑落,更衬得他眉眼清俊,优雅如莲。
他此时的眉眼异样的柔软:“姑姑,你终于肯理我了?”
我盯着他,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真不懂还是在做戏。
他如此执意要去向另一个女人求亲,我理不理会他,还有差别吗?难不成,他还想享齐人之福,一脚踩两船不成?别说本仙姑不肯,便是我肯,那位名声十分霸道的女御帝姬肯才怪!
本仙姑带着悲壮凄凉地叹了口气。大度地掏出一条帕子给他拭了拭脸,摇了摇头,仰头深沉望天。
那块乌云砸下雨来,也不知道船子里的那把破伞挡得住否?
一声银擎,那块乌云不负本仙姑所望,噼叭掉下雨来。风呼呼刮着,小船开始左右摇晃。
本仙姑眼明手快,早那鲤精一步就夺了伞,同时将儿子护入怀里,撑着半边护到帝君头顶。帝君道:“你护住自己便好。”说着眉一皱,因为此时船身一阵大晃,险险就翻了过去。却是那死鲤鱼精纵身扑到本仙姑身上,硬是挤到伞下边一共避雨。
伞下空间骤然逼仄。而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早先本仙姑就略佝过一侧方便遮到帝君头顶上,鲤鱼精再这么一扑过来,船身严重不平衡,这可苦了帝君,握住船椽的手关节都使力抓得泛白了。
本仙姑伞不动腰动,往船中央移了稍许,别有目的地将那鲤鱼精往外头拱。未曾料这厮不仅不可心,还很厚颜,头一个往里钻反倒将本仙姑往外围拱。而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这一拱,头趴拉着快蹭到帝君脸上去。本仙姑勃然大怒,使劲儿往她压在本仙姑身上的一条大腿一掐,惊天动地一声嗷叫,风雨中船身一阵飘摇。
鲤鱼精惊怒交加地瞪着我:“你——”
本仙姑笑mī_mī道:“仙友,你那条腿将我压的好疼啊。”
帝君扫了鲤精一眼,冷冷道:“风雨正急,如果想过江去,便安生呆着罢?”还想申驳的鲤鱼精为帝君气势所夺,受气包子似的继续往伞里钻。
我那乖儿子凑下头,舔了舔他爹的手。
“啊!这是……”
“这是一头小九尾天狐!”鲤鱼精嚷道。
儿子的那九个小尾巴过于招摇,平常时候都使了幻术收起来了,看起来和正常的小狐没有什么不一样。自靠近水泽禁用仙术时,儿子那几条蓬蓬的尾巴也露出陷儿来了,我只当不知。也亏得这位鲤鱼精大姐白目了些,现在才发现。
她的声音亢奋:“九尾天狐是上古狐裔,虽繁衍能力极好,普通的狐体却必须经历千辛万苦才能修练出一根根狐尾,天生就是九尾天狐仙体的,只有狐王嫡系后代才能拥有!”
“难道——”鲤鱼大姐震惊道:“这头小狐是!”
“这位姐姐与帝君的关系是?!”
我掏掏耳朵,这位鲤鱼大姐如此心直口快,也难为她平安活至今日没给哪个灭口去。眼瞅她心潮澎湃胸口起伏似有满腔的话要开口,帝君与我儿皆面无表情,本仙姑正要闭目养神。灰影一闪,凭空出现的一条庞然蛇尾一卷,鲤鱼大姐只发出一声惨嗷,就以极为凄惨的姿态给摔入江里。
“救命啊——”不提防中招的鲤鱼大姐挥着爪子在江面上扑腾。
一枝梅吐着蛇信子破口大骂:“老子耳朵都快给吵聋了!”
帝君眼神一闪,望向那鲤鱼精微微皱起了眉。本仙姑干干一笑,道:“帝君该不会想将她捞上来罢?”
帝君默然。
“她原本就是一条鱼,放到江里去,正是适得其所。”本仙姑肃然道:“我与帝君也算相识一场,有一些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帝君柔声道:“请说。”
我推心置腹道:“虽说在天界此处,位阶尊卑看得极重。只是要寻个仙侣相伴永生,总要寻个好相处的。像某些位阶高的上仙,眼高于界,脾气极大,相处起来定然得受些累。反倒某些仙,位阶虽低些……”本仙姑暗示道:“位阶虽低些,性情品德却没话说,吃苦耐劳、待人有礼,嗯,温柔谦恭……”
话说完,看到一枝梅抽搐的脸,本仙姑忍不住在心中骂了句玉帝。
帝君道:“无论是位阶低还是高,我都喜欢。”
这话比直接与本仙姑道“我喜欢位阶高些的”还让我难受。我顿了半晌,只好彻底收起自己那点小心思,假笑道:“如此,帝君小心些。”
帝君竟欲言又止:“姑姑……”
本仙姑指了指鲤鱼大姐,好心道:“帝君快去救吧,那位仙僚恐要翻白眼了。”
接下的行程,气氛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