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也不过是三十几个人,都是扮作行脚的客商。出于安全,并没有告诉裴大叔。正月骑在马上,跟着他们一路向东南走,只觉得奇怪,鹘罗格一脸神神秘秘的样子,到了后来甚至是一脸的严肃。
莫非自己猜的没错,鹘罗格和布蒲节有瓜葛?
她不安的看了身侧正娴熟的控马的男人,朝夕相处了三个多月,她还是觉得他有些陌生。
他们走了整整三天的行程才到达了目的地,正月看着眼前出现的那些宽广的马场,大大的毡帐,隐隐的觉得心惊。
这应该是赫赫的王帐,正月听裴前说过,草原上只有王才能用金丝绣边的锦旗。
鹘罗格始终紧紧的牵着她的手,他的掌心很暖,足够包容她些许的微凉,正月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身体开始抑制不住的发抖。
这种紧张一直到鹘罗格带着他混进了人群当中,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个站在高高的台子上,手里牵着自己的新娘,正在听着大祭司唱着那些祝福的歌谣的人。
正月觉得自己像是做过了一场梦,一切都变得虚幻而不真实,那人的手里牵着那个满面笑容的美丽姑娘,他的脸上也同样是真挚的欢喜。
有什么东西湿润了眼睛,她觉得讽刺,原来一切真的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也许他当初不过是逗自己玩玩。
手被一点一点的攥紧了,视线模糊,正月抽了抽鼻子,把那些脆弱的东西咽了回去,已是这般场景,倒叫她情何以堪?
她很想问一问那个人,既然一开始就是不爱的,为什么又要对她千般的好万般的宠,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利用?
台子下人声鼎沸,她一点都听不到,只是痴痴的看着台上那两人。
十几年来唯一的一次认真,不过是一场谎言与利用交汇出的笑话。
台上的大祭司已经唱到了最最关键的部分,只要唱完了,就到了“跳火”的仪式,到时候所有来参加婚礼的男男女女们都要围着旗杆下巨大的篝火堆载歌载舞。
有什么人在耳边小声的道:“阿伊拉,答应我。”
答应?答应你什么?她整个人都恍惚了,分不清楚是幻觉还是现实。
“答应我,做我的新娘子。”那人的呼吸喷在她的头发上,暖暖的蛊惑人心。
她动弹不得,整个人像是被埋进了地下深深的土里,下巴被人掐住了,半是强迫的点了头。
紧接着她能感觉到身侧那人将她搂得紧紧的,他的心跳很稳,带动着她的心也跟着颤动。
她被人横抱了起来,身上火红的衣裙像是烧了起来,面纱被扯下。
有人喊了一句什么,她能看的到台子上的那人回头扫到这边时惊诧的面孔,心底升腾起了一丝报复的快感。
正月死死的扣住抱着她的人的衣襟,原来不过是这样。
她淡然的看着那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涌出来的士兵开始屠戮着现场几乎还没有反应的人们,漠视那么血腥残忍的画面,扑鼻的血腥气让她仿佛身在地狱。
不知道为什么,有眼泪流了下来,却被那人一点一点的擦去。
“阿伊拉,我喜欢你。”
一直到一切都结束了,正月还是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鹘罗格不愧是一个足够能震慑住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的统领,他巧妙地利用了王帐在王子举行大婚的空挡,突袭了这里,正月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将寨子中的人大半埋伏在这边。赫赫王的损失惨重,暂时带着一大堆的残部逃离。
可是一切都还没有完结,赫赫王还在,他手中还有大批的军队,只要这些军队集结起来反扑,鹘罗格胜算的把握并不是很大的。
正月甚至怀疑自己的出现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引子,给他来到这里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悲哀,总之,她不想再说话。
她漫无目的的在满目疮痍的毁损的毡帐边走来走去,直到看见了那个正趴在灰烬中哀哀哭泣的孩子。
不过是几个月大的小娃娃,嗷嗷的哭得正凶。正月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大哥家里的小宝宝也不过比这大一些。
她俯身抱起了这个孩子,并不想去打探他的身世,无辜的生命而已。
鹘罗格站在她的身后,自始至终也是沉默无言。这一刻语言变得惨白无力,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尽管他明明知道自己带她来这里,只是想在赫赫最最权威的大祭司面前,娶她当自己的妻子。
她明明答应了,不是吗?
正月选择了和裴前离开,她需要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这一切的一切,裴前并没有问她的遭遇如何,就像是她刚刚开始出现时那样,把这些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鹘罗格信守了自己的承诺,在正月没有想明白之前,他并未来打扰过她,偶尔出现,也是隔着远远地望着她的背影发呆。
他忍辱负重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了翻身的这一刻。正月听那些迁徙的牧民们说起他的事情,说他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已经将整个赫赫收拾的七七八八,赫赫王带着残部撤出了库里草原,去了更北的地方。
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个在婚礼当天遭遇大变的王子,正月在这一刻才知道他的本名叫做格洛,布蒲节是他的小名,只有少数的王庭里的人知道。
可是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正月正被那个捡来的,取了名字叫朱赤的小家伙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