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书记见外了。”刘书记酒喝得显然不多,语言举止和原来没有什么两样。他似乎也感到于嘉平的尴尬,替于嘉平解围说,“上下级的关系能够相互支持和理解最好。你是我多年的下属,但是对于县一级领导来说,我也是一个下级单位。我觉得,只有下边的工作做好了,上级领导的工作也才好做。所以说,我们的工作,“刘书记看一眼丁镇长,”要仰仗你们才可以做得好。再有,我早已经说了,这次你们的申请是赶上一个好的机会,上级水利部门正好要在我们镇搞试点工程。否则,我和丁镇长也是爱莫能助的。”刘书记再次看向丁镇长,丁镇长的身体大大咧咧靠在椅背上,矜持地点点头。刘书记感觉丁镇长的态度过于冷淡,心里不高兴,但是脸上没有什么改变,依旧的和颜悦色。他接着说,“所以于书记也不必太感谢镇党委。这样吧,工作上的事情暂时到此为止,彼此知道就可以了。”他把要论述的问题简单划上句号,改变话题说,“咱们喝酒,酒可以助兴,也可以误事。我建议,咱们就是这一杯酒,好不好?”
“刘书记说话永远算话。”于嘉平答道。“我……”
“于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刘书记因为于嘉平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有些不高兴。
“刘书记叫我老于好了。”于嘉平竭力隐藏自己内心的不平,笑着说。事实上,于嘉平认为刘书记很是不够意思。
“我看这样吧,于书记不必说些感谢的话,那都是我和刘书记分内的事,彼此应该做的;刘书记也不必为一两杯酒较真。咱们还是先把酒干了吃鱼要紧。吃完鱼,咱们就照老规矩,随便,谁喝谁喝,好不好?”丁镇长提议。
于嘉平无计可施,转脸看许成发。许成发点头。
“丁镇长的提议刘书记觉得怎样?”于嘉平问刘书记。
“可以,可以。”
大家共同举杯,第三杯酒喝下去。
刘书记拿起筷子领着大家吃鱼。
“这鱼做得不错。”刘书记赞叹说。
“这是整整半个下午的功夫。”许成发说,“刘书记多吃一点。”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起红烧鱼的几种做法。
“我的一个朋友,是县一中的一名优秀教师。人家做一条鱼怎么也得一个上午的功夫。照他的话说,得二十七道工序呢。还有选配作料上,也特别有讲究。有一次我在他家吃饭,听他议论起来,唠叨了几十分钟。我就说,要照着他那种方法做鱼,我宁可不吃鱼。”老王说。
“做鱼是有讲究,不过就我们家常菜而言,是不必那么费事的。但是话说回来,下了功夫做的鱼口味也就是好。对饮食有讲究的人多半不会穷对付,人家的生活和我们不在一个档次上。”刘书记说。
“那些人多半是闲人,有的是时间和心情。刘书记就不能够了……”于海山说,因为酒喝得兴奋,声音颇高。但是他的话被牟经理截去。
“刘书记日理万机,哪有心事在饮食上。”牟经理说。
丁镇长自己不紧不慢吃着菜,微笑着。
于嘉平站起来为大家倒酒。他站起来的身子微微摇晃着,有些酒喝多了的样子。于海山看着他,脸上是极其关心的样子,似乎要过来扶一把。于海山很少参加酒席,在酒席上他不善于劝人喝酒,自己也不多喝酒,多数人以为他是不能喝酒。事实上,他的酒量还可以。
“于书记,这杯酒大家随意,好不好?”刘书记也是一脸关心的表情问于嘉平。
“我给大家再倒一杯酒。这酒倒下去,大家再随意好不好,刘书记?”于嘉平嗓门粗,现在舌头又有点不好使,话说的含糊。
刘书记笑一笑。
“怎么,还是满满一杯?还是一口干?”
“不,酒倒下去,大家随意。我呢,应该再敬大家一杯,应该,我要感谢大家的到来,尤其感谢刘书记……还有丁镇长……”于嘉平努力把话说得清楚。他的确因为刘书记看不起自己心里闷闷不乐。他也生气许成发先自己而敬刘书记两杯酒。借着酒劲,于嘉平脸色阴沉,真想一吐为快。思前想后,于嘉平的脸色渐渐舒缓,终于露出喜气。“这是我们草帽村的一个大工程,是为民造福的工程,”于嘉平的意思是提醒刘书记批准的这个项目只是为“民”造福,不是为他。“草帽村老老少少高兴,我也高兴。我们感谢……刘书记、丁镇长……”他原来要说“感谢政府”,觉得太露骨,忍住没说。“这杯酒,我要给大家倒上……”
刘书记很不耐烦地伸手点一下自己的酒杯。丁镇长看着,一个冷笑掠过他的嘴角。也许他的酒有点儿多,否则,他不会如此不加掩饰自己的内心活动。
“我的酒有点多,可是我高兴……”于嘉平还要说,许成发看不过去。
“你把酒倒上去再说好不好?”
于嘉平摇晃着身子看一眼许成发,目光里满是严厉。接着,他闭一下眼睛,仿佛要站着睡觉一般。
“多了。”他的话说在心里,脸上却露出一个嘲讽似的微笑。笑容很快褪去,他专心倒酒。
虽然身子摇晃,酒很少洒在外边。好容易,一圈酒倒完。于嘉平破例为喝饮料的两位司机各倒了满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