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秋,冬天用来炖红烧肉,那叫一个好吃得欲仙欲死。
从楼顶望过去,山头黄绿相间,映着蓝得出奇的天,好似所有的色彩都涂抹成了一幅叫深秋的画。
远远的有枪声响起来,若有似无的,想必是山那边的基地在训练。张眠哥哥给我发的电子邮件里就经常提起他牛逼烘烘的枪法还有牛逼烘烘的身手,总之他整个人都牛逼烘烘得快成仙了。男人真是越大就越滑头越虚荣,怪不得大家都怀念青春年少。
那么叶榛,你是不是也变了?
意识到自己又在想叶榛,我好好地恶心了自己一把,忙给我的人生导师打电话。
人生导师柯大翻译估计很忙碌,电话响了好久才接起来,“喂,祖宗,你这个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不是去认祖归宗了吗,这么远召唤奴家干什么呀?”
“别别,这称呼真折杀奴婢了,奴婢是问一下,明天我中午我带着老夫人和小少爷到了车站,小姐您能不能万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接一下?”
“……我刚接了个出版社的活儿,你家夏大管家呢?”
“别提夏文麒那孙子了,他在外地,协助他的警察朋友办案去了。就是那个公园枪击爆头案,他说那个犯罪分子典型的报复社会,绝对还有下一回,目标锁定在临市人多的公园……反正他神道惯了……”
“那好吧,我去接你。”柯杏香顿了顿,“哎?果果你不高兴?”
“嚯,你闻到味儿了?”
“骂我是吧?”杏子呸我一口,“不爱说拉倒,我跟我家天神先生约会去。”
“我说我说,其实是我家小梨子提前进入叛逆期了,昨天竟然敢叫我改嫁,还把我批评了一通,你说他是不是早熟了?”
“你家儿子从来都是只会装乖,其实心眼儿比谁都多,你第一天认识他啊?你跟叶榛的基因非一般人类,组合出来的儿子自然也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得了此娇儿,祖宗你这辈子,值了!”柯杏香急着挂电话,“好了好了,我跟天神约会去了。”
我咬牙切齿了半天,典型的有异性没人性啊。
自从甩了她那个初恋的男朋友赵多阳后,柯杏香的审美从文学男青年直接跳转为艺术男青年。刚跟一个知名漫画家分手,就跟一个中英混血的钢琴家一来二往地对上了眼。好像全世界都在谈恋爱,就我在秋风中凌乱枯萎。
“果果,快来包饺子!”
“……来啦!”
我三两步跑下楼去。
唐骏的电话打来时,我跟大伯母正在看抗日战争片,小子弹嗖嗖的,为了新中国,冲啊——剧情俗套,毫无新意。没等我打个哈欠,大伯母声音拔高,脸色都变了,“小梨?……没……没回来啊……一个孩子怎么认得回来的路……怎么……找不到?……怎么会找不到?”
我心里又是咯噔了一下,“大伯母,发生什么事了?”
大伯母连话筒都拿不住了,“小骏说,小梨找不到了。”
“……啪!”我心里的弦断掉一根。
【3】
天渐渐黑下来了。出去找叶梨的老乡断断续续回来,一无所获。
以前这山上出过事,有孩子放学后去山上打猪草,掉进山民抓野猪的陷阱里,本来那坑不算多深,里面也没有尖木桩,等家人去找也没关系。可不幸的是,那陷阱里也掉进去一头野猪。等家人找到时,那陷阱里都是血腥气,孩子肠穿肚烂,野猪还在那小小的身体上乱拱着。
那孩子的母亲受刺激太深,神经失常,总在街上疯跑,见了七八岁的小孩抱起来就往家跑——这是真事儿,因为我小时候就被抱过一回,吓得魂飞魄散,连喊都不敢喊了。
想到叶梨在那漆黑的山里,可能遇见什么危险,我觉得脑子炸开,整个人都快疯了。
我拿起手电筒,“哥,我自己去找。”
唐骏忙把我按住,“你人生地不熟的,你再丢了就麻烦了,你放心,找不到继续找,一定会找到的。”
“我放心?我怎么放心?早上出门我还跟小梨说有本事你别回来的,有我这样的妈妈吗?要是小梨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哥你别拦着我,我一定要去,小梨一定在等着我去找他!”我忍不住大哭起来,胡乱抹着眼泪,万念俱灰,“要是小梨出事了怎么办啊?哥,我怎么办?”
唐骏把我拉起来,安慰着,“果果你别往坏处想,你妈妈会更害怕的,我们想想办法,小梨那么聪明,一定懂得怎么躲避危险的。”他懊恼得眼都红了,“都怪我,我应该多看着他点的……”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叶梨是田美女的心头肉,老唐走后,多亏有了叶梨她才能撑过那段难熬的日子。假如小梨有什么事,我们全家人都不用活了。
所以,小梨一定要没事。
我坐在门口,望着头顶的月亮,心里越来越凉。
——那是叶榛留给我的唯一的礼物。
那是叶榛……
叶榛?我猛地站起来,山那边就是军事驻地,既然叶榛带兵,他会不会在那里?可我怎么找叶榛?……我焦急地咬着手指甲,神经质地走来走去。114?肯定不行。怎么才能找到他?怎么才能找到叶榛?!
突然,我的脑海里闪过一个人,上次在医院里遇见的——卓月!
我颤抖地翻出电话本里的号码,拨出去的那一瞬间,我的心脏都在抖。是的,我这辈子最讨厌的一个人,恐怕就是卓月。她是让叶榛难过得哭过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