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哞~,哞~~”,小舍闭上眼,耳边依稀传来隐隐约约地牛叫声,他情不自禁地学着叫了起来。
山谷中一片肃静,每个站在夜色中地人都与周围的景物混然一体,只有那一双双发亮地眼睛。在岩石遮蔽下燃起的几支火把中隐隐放着光泽。
孙武站在岩石上,对山谷中密密匝匝的士兵们说道:“此番夜战,我们的作战意图、行动计划、各人负责的具体任务,事先都已传达到每一名士兵,一旦攻入敌营,你们不再需要鼓号旗帜指挥,只管朝着预先安排的方向和目标进攻就可,集群进攻时当然也要各有组织。但夜战中却不可过大,就以两司马为标准,最大不超过一卒兵力各自行进,各卒各旅各帅,可分可合。各级将佐正官一旦战死,副将立即替代。今夜我们的敌人将是一群盲人瞎马,一头猪再大,一把小小的尖刀也能把它分尸。现在我们就要捅进它地肚子,大干一场!”
“都准备好了么?”孙武沉声一喝。
山谷中的士兵没有说话,只是以手握拳,在左胸口捶了一记,拳头擂在皮甲上,发出咚的一声,无数人同声行动,不亚于一声闷雷。
“系标识!”
山谷中响起一片嚓嚓沙沙声。每个士兵都分到了一方白帕,这是上好的鲁缟,他们把它结结实实地系在头上,夜色中顿时出现白茫茫一片。
“出发!”
“铿”地一声,孙武拔剑出鞘,向谷外一劈而止,山谷中的士卒们一言不发,攥紧兵器。朝着他刺向的谷口潮水般渲泻过去……
“真奇怪。我也像是听到了牛吼声……”叶大哥侧起耳朵。
“哞~~~~”
牛叫声更近了,旁边两个士卒一下子跳起来:“不对。是真的牛叫,深山半夜,哪里来的牛叫?”
小舍腾地一下坐了起来:“不错,真地有牛吼声……”
他们几个面面相觑,匆匆循着声音向右侧踉踉跄跄地跑了一段,跑到山谷旁,牛吼声更清晰、也更近了,山谷中星星点点的一团团火光快速地跃动着,牛吼声越来越近,大地竟然有些震颤。
他们站在山坡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山谷里,仿佛是看到了一群怪物。那轰隆隆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开始聚集成一股巨大的声浪,然后向吴军大营洪水般渲泻过去。
“那……是什么鬼怪?”小舍的目光呆呆地追随着那一团团快速跳跃地鬼火,惊讶地看着山坡下己方的营盘。叶大哥一下子惊叫出来:“不是鬼怪,袭营,有人袭营!”
他们来不及报信了,山谷中突然冒出一道火焰的洪流,无数的士兵举着火把,向前快速奔跑,山坡上地几个探子甚至能自火光中看清那一张张杀气腾腾的面孔和他们手中寒光闪闪的刀枪。
叶大哥一屁股坐到地上,倒吸一口冷气,喃喃地道:“完了,完了,他们……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简陋的营盘根本挡不住疯狂的火牛,屁股上系了着火的草垫子的大水牛,沿着一条笔直的线路趟营踹寨,人挡顶人,帐挡撞帐,似乎什么都无法阻挡。
帐中地人解了甲胄,但是大多还未睡下。刚刚排上队吃饱饭赶回营帐的江淮坐在青草垫上脱了鞋子正用一根木刺小心翼翼地挑着脚上的水泡,忽听一阵大地颤动声传来。他与同帐的士兵面面相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一头疯狂的大水牛就“哧”地一声撞破了营帐冲进来,旁若无人地从他身边冲了过去,江淮感觉自己的脚还擦了一下那头大水牛的腿。
大水牛的屁股后面拖着一条起了火地草垫,它横冲直撞地冲过去,撞破简陋地营帐,拖着帐蓬继续向前奔去,江淮一只手抱着脚丫子,一手拿着牙签长短的木刺,目瞪口呆地坐在那儿,营帐被拖走,他一下子就看到了星星,天上地,还有路上的……
被水牛拖倒的营帐被尾巴上的火引燃,火烧得更大了,这支大火把拖在牛屁股后面,只有拼命前奔带起的风才能使火向后烧。这样那些水牛才能好受一些,于是它们使尽了牛力,奔跑的更快,所过之处人仰马翻一片狼藉。
紧跟着,庆忌地大军到了。他们双方现在都没有野战中攻破营垒的兵车,同时,吴国地处水乡,地理条件也不需要吴人装备兵车部队。在吴国发生的战争,大多是双方列阵步卒厮杀。此刻庆忌军要快速突破他们的大营直取中军,本来只有以步卒突进,但是这百余头从奄城以及沿路农家弄来的大水牛,却产生了比战车更可怕的效果,它们一下子就把吴营阵地撕开一个大缺口,当庆忌军随之拥进吴人阵营的时候,当面竟无可一战之敌。
军中白天以旗为号。夜晚以灯火为号,还有一种日夜通用的号令,就是鼓乐,但是大战厮杀呐喊震天当中,又兼诸军相距过远时。鼓乐声就被完全压了下去,唯一可用地就只有灯火号令,所以前后左中右五军中,均架箭楼。挑起灯号,以不同的灯火数量和明灭次数传达将令。
而庆忌军甫进吴营,立即便有一哨精锐直奔箭楼而去,劈头盖脸便是一阵弩机乱射,仿佛那箭矢都不花钱似的,他们连番大战,箭矢所余已经不多,全部集中在这些突击队手里。这些突击队员一通箭雨射翻了箭楼下护侍的卫兵群。便弃了已无矢箭可用的弓弩,取下肩上背着的大斧,铿铿铿一通乱砍,砍得木屑纷飞,不多时候,一座箭楼便轰然倒塌,带着上边士兵的惨叫,砸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