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已经远去,你为什么不追?”
“姬光离开已经很久了,山路难行,追之不及。”
“哈哈……,你……倒不肯多浪费一分力气。”
“我只是不想去做本无机会地事情。”孙武静静地说:“事实上。我本料追上姬光,也必是一番苦战。武原守军已投向我家主公,这是一个我事先未曾料及的变数。”
“你很厉害,但……但是……这道山口我守住了,你们终究没有抓住大王。大王仍在,我……我就没……没有败……”
孙武的眼中带着尊敬:“是地。相国想要做的,已经完成了。”
伍子胥哑声而笑:“如果不是各为其主,也许我们会成为朋友。来吧。砍了我的头去献与庆忌面前,亦是一件军功。”
他的力气越来越小,眼睛已睁不开,倦意升起,似乎只想睡去。
“相国一世英雄。不该死在别人手中!”朦胧中,他感到手中被塞了一样东西,使力攥了一攥,才发觉那是一口剑的剑柄。
“一世英雄……?”伍子胥喃喃地重复了一句。耳畔听到离开地脚步声,大声的发号施令声,士卒的集结排列声,但这一切,仿佛都已是另一个世界地声音。
“一世英雄么?”一生的点点滴滴,忽然清晰地涌上心头,曾经的伍员也是个谦谦公子、温润如玉;而背负着满门血仇只身逃离,从那时起。他的心头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恨;半生逃亡,颠沛流离,让他地心头地恨越来越浓,让他的血越来越冷;郑国那个阴险地政客、吴国那个心狠手辣的相国……
一直到楚国那个掘墓鞭尸的狂人;而在他弥留之际,心头最后闪过的,却是在他大仇得报的那一刻,心底飘过地那一抹空虚……。
伍员用微弱的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我……我伍员……从来不是一个英雄。我只是……只是一个……快意恩仇的男儿……”
他把剑慢慢横在颈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沾血地五指紧紧攥住剑柄。却没有割下去。微风吹动他的白发和胡须,他已经咽了气……
“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已经离开山区了,姬光回头望着起伏的山峦,悲怆而吟。他知道,相国伍子胥已绝无生理,当初带着四万大军赴楚国,招降纳叛,集兵六万,顷刻间,身边攸忽只剩下了两百多人。由喜而悲、由盛而衰,就像午夜的昙花,整个过程快得让人没有余暇去看个清楚。
伯噽忙劝道:“大王,大王莫要伤悲,咱们两三百人,目标仍显太大,等到了前方寻一村庄,请大王屈尊暂且换了庶民服饰,把咱们这些人分成十余路,各为疑兵。小臣自带十几名心腹,保护大王潜回姑苏城,到那时,咱们仍有一战之力。”
姬光跺了跺脚,仰天大叫道:“庆忌啊庆忌,寡人不把你千刀万剐,锉骨扬灰,难消寡人心头之恨!”
“大王,咱们得走快些,若被追兵赶来,看到我们所走的路径,那便不好摆脱了,相国大人一番牺牲和苦心便也白费了,大王!”
伯噽情急之下,扯起姬光的大袖,左右看看,避开左手边那条小径,指着右边那条荒草丛生的小溪道:“自水中溯流而上可隐藏踪迹,离开一段再登岸穿林而行,以摆脱追兵……”
姬光以吴王之尊,还没吃过这样的苦,一行人趟着至胫部深地浅溪河水急急而上,奔出一里多地,这才跳上岸去钻入密林。
这荒郊密林少有人行,杂草蔓萝滋生,等他们穿过密林,到了一处河水汇聚成湾的小湖旁时,已是汗流浃背,衣衫也被树枝野草刮得破破烂烂。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卒,从衣着上几乎已看不出什么区别了。
他们很幸运,这座小湖就在路边,形成小湖的这一面挨着密林。另一面有一条路,这时也分不清是什么地方,他们匆匆奔到湖边先灌了个饱,又洗了洗被蔓萝树枝刮的火烧火燎的头面手臂,然后打起精神,绕过小湖奔上大道。
刚刚到了路面上,便见远处一队人马正向这里行来,刚刚从林中钻出直起腰的伯噽大吃一惊。如惊弓之鸟一般,慌忙说道:“大王快走,咱们遁入林中去。”
姬光冷哼一声道:“慌甚么?你没见他们打的旗帜?”
伯噽得他示意,连忙手搭凉蓬向那边望去,那队人马所来地方向正是阳光射来地方向,逆着阳光,隐约可见时而卷起,时而被风吹得一扬地旗帜上绣得有龙。吴国崇拜的图腾是龙。旗帜上多以龙饰,打此旗帜,分明便是仍忠于吴王地军队,伯噽见了也不禁大喜。
这时,那支队伍也发现前方林中稀稀落落钻出一二百人。站在道上向他们张望,立时抽出兵刃,加快脚步冲了上来。
“大王,他们。他们不……不是咱们的人”一个士兵牙齿打战地道。
“什么?”姬光还想整理一下仪容,免得在臣僚们面前丢脸,一听这话大吃一惊,连忙凝神看去,这时风正吹起,扬起了那面旗帜,姬光这才看清那旗上图饰并非身躯粗大威武的龙,倒是一条吐着毒信的蛇。
江南三国。楚人崇凤,吴人崇龙,越人崇蛇。伍子胥建姑苏城,水陆一十六道城门中就有蛇门。姑苏城各门依据风水皆有所讲,吴以龙位自居,龙盘则稳,是以建盘门。荆林一直主攻地阊门又名破楚门,表达了伍子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