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林一呆:“殿下,凤……是……是楚人崇拜地神兽,咱们吴人崇拜的是神龙啊。”
庆忌微微一笑:“不止楚人,自西陲沿长江至大海,还有秦人、夷虎、淮夷,他们都以凤为图腾……”
荆林显然是听懂了什么,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庆忌笑笑,深沉地道:“北人崇龙。南人崇凤。我吴国本是宗周嫡系,是故也以龙为图腾。但……吴国立国久矣,久别于中原,早被中原诸国视为南蛮异类。六十年前,我太祖父去公号称王爵。已是公然与周天子分庭抗礼。呵呵,既如此,我们何必被北人视为异族,被南人同样视为异族?”
他目光闪动着缓缓说道:“秦、楚、吴、夷。如果以一江为带而系之……”
荆林恍然大悟:“我家主公,这是要加入南方阵营,与北方分庭抗礼,而且……想在南人阵营中渐渐发挥重大作用啊。秦人、楚人都是东夷后裔,这样一来,吴人与东夷融合,所承受的腹背压力便减为最低,在面临强齐压力时。还会得到他们一定程度上的支持。融秦楚吴越淮夷与一体,占据长江流域,进侵黄河流域,包围中原诸候……”
那副宏伟蓝图在脑海中渐渐展开,荆林激动地血液沸腾,如此大事,绝非一时一日之功,也许要经历几代人的努力。但是自家主公有此雄心壮志。做为他的部下便大有可为。
荆林摩拳擦掌,正想问个详细。帐口忽地抢进一个士兵,急促地道:“殿下,徐国使节求见。”
庆忌略一皱眉:“你慌什么?”
附近地徐、陈等小国对夫差、庆忌先后登基一直保持沉默,毕竟他们国家太小,在形势没有明确之前,是不敢随意表态支持哪一方的,对此庆忌心知肚明,也能理解。如今徐国竟然派来了使者祝贺,庆忌不免有些意外。
那士兵喘息道:“徐国使节在干隧遇到夫概将军的人马阻截,使节仪仗被杀散,如今只有使者一人到了军营,浑身浴血,奄奄一息……”
“甚么?”庆忌吃了一惊,连忙道:“带我去看。”
虽说如今庆忌还没有掌控整个吴国,敌对势力很多,这件事诸国都心中明白,但是贺使被杀,说明他的掌控力实在有限,这是件很丢脸面的事。庆忌急急出帐,对荆林吩咐道:“快去寻医士来,务必保住他地性命。”
荆林应了一声,急急出帐去了,庆忌随着那军卒出了中军大帐,径向辕门行去。那士卒道:“徐国使节一身是血,也不知伤势有多重,小人们不敢随意搬动,就让他歇息在辕门下……”
两人匆匆到了辕门口,只见一人躺卧在辕门下,四周围着几名士兵,正七手八脚地为他包扎伤口,一见庆忌赶到,其中有人叫道:“殿下。”
庆忌挥手制止,上前两步一看,只见此人不过二十多岁,鹰鼻瘦脸,脸色苍白,身上血迹斑斑,右手垂在地上,小指被斫去,血肉模糊。
“足下便是徐国使节?”
那人向他望来,问道:“你是……?”
庆忌道:“吴国庆忌。”
那人啊地一声轻呼,挣扎欲起:“原来是公子庆忌当面,司马毅幸不辱命,总算……总算见到了公子。”
庆忌忙道:“贵使不必起身,医士马上就到。”
那位司马毅却倔强地道:“司马毅此来,代表的是我徐国国君,面见的是未来吴国之主,国之礼仪,岂可……岂可轻废,待司马毅以国使之礼,见过上国之君,再包扎伤口不迟。”司马毅说罢,推开身边士卒,起身上前见礼。瞧他模样摇摇欲坠,已是没了几分力气。
庆忌听了,面生敬意,那司马毅摇摇向前,走到他身前三步远处,扶剑整装,然后深施一礼:“徐国使节司马毅,见过公子庆忌!”
庆忌连忙趋身向前搀扶:“贵使免礼。快快请起。”
他双手堪堪碰到司马毅地衣襟,司马毅突地霍然抬头,满脸杀气,“嚓”地一声轻响,肋下佩剑已然出鞘,四下士兵惊觉不妙,但是救援已然不及,唯有齐声惊呼:“殿下小心。”
庆忌趋身上前搀扶。司马毅涌身撞入他的怀中,两人面面相立,鼻尖几乎碰到了鼻尖,两人呼吸相闻,一双眼睛都狠厉地瞪着对方。四周的士兵惊骇地看着他们。掌心一时沁满了汗水。
荆林带着医士赶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一时手足冰冷,两眼发黑:“完了。如果殿下遇刺,万事皆休!”荆林的心快要跳出了腔子,在战场上从无畏惧的他,此刻骇地便连上前一步地勇气都没有了。
庆忌与司马毅对视良久,一动不动,四下里像是瘟疫传播似的,即便远处不知所以地士兵也迅速感染了这异样地气氛,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声音。唯有风微微掠动旗帜的声音。
庆忌的双目微微眯起,冷厉中渐渐泛起一丝笑意,他的手向前狠狠一推,司马毅便踉跄退开,他的手按在自己地腹部,那一尺多长的利剑已完全刺进他的腹中。
“你……你如何发现,我是刺客?”
“是谁派你来地?”
“没有人派我来!”专毅微微直起腰,但是腹中插了一柄剑。他无论怎样想站得直一些。那腰肢都有些佝偻:“我是……专诸之子专毅,是我自己……决意要来杀你!”
“专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