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一来可以磨一磨戎夷狂妄的锐气,对楚军的渴望也就更加强烈;二来他的野心,乃是天子之地,自然包括北疆,如今被容晏一朝收复,正好省了他之后的麻烦。
戎夷与容晏所率王军已经交战半载,戎夷虽处于劣势,但夏军也必定疲惫,此时正是他收拢戎夷首领之心和与其联合夹击夏军的好时候。
他深知要想成全自己的野心,就必须除掉夏国这个最大的阻力和隐患,况且统领夏军的这个人还是容晏,和临绾千有了一纸婚约的容晏。
祁函将信抛在炭盆中,看它一点点蜷曲着化成灰烬,才道:“你去告诉他,楚军不日便会到达,且既已达成约定,楚军所有的粮草辎重,自然也不会少了他戎夷的。”
随侍领命退了下去,房间中复沉寂下来,祁函打开窗下一个狭长暗格,拿出了暗格里静静躺着的一只利箭,箭羽洁白而箭镞稍短。
那日率军到达有绥王都前,他也是这样拿着它,那时箭头还是干干净净的,闪着寒芒。
那日率军进了王都,他的属下果然向自己之前命令的那样,将淬了药的箭趁乱射进了她的胸膛。
冷然而干脆的,和他前些日子用手捏死那只暗卫从临府别院附近截住的信鸽,把信笺连竹筒一块焚成灰的时候一样。
他的世界里,真假从来不分明,从来都是掺和在一块儿的。急切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留下她的理由是假的,大夫口中什么劳什子箭毒,也根本没有那个致人发疯的效果,只是教她乏力晕眩一段时日罢了。
就连他心悦于她的理由也是如此。
喜欢君若是假的,为她失足落崖是假的,可伤口是真的,临绾千慌忙忙给自己包扎也是真的。
理不清的真实和谎言,只有感情和欲|念能说明白。
他猛地起身,大步走到榻前,取出那卷帛,刷一声展开,画中女子犹笑意嫣然。
可这么几日下来,她对自己的唯有感激和客气,今日还多了许多刻意的躲避和疏离,也只有通过画师的想象和工笔,她才会对自己这样笑,而在他内心深处,这样的表情只能是对着自己的,所以这幅画像只有他能看,所以容晏必须死。
他紧紧握住了画轴,眼中闪过一道决绝的狠色,火盆中的炭烧的噼啪两声,掩住了房顶瓦片发出的一点微不可察的声响。
...
夜色沉沉笼罩下来,一更才敲过,小院中十数兵士列队巡过,冷月照下来,手中长戈泠泠映着寒光。
临绾千坐在窗下的长案后,察觉到一列兵士从窗边走过去了,欲起身宽衣上榻,窗扇却发出一声轻微声响,她立时转头,一个黑衣人竟从窗中迅速钻进,脚尖利落点在案上。
临绾千心中陡然一惊,想后退时,被那人上前一把捂住了嘴。
她猛然睁大眼,忙要挣开,耳边响起一句有些熟悉的男子的嗓音:“别叫,是我!”
临绾千定睛看去,黑衣人浑身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副凌厉眉眼,惑然皱了皱眉。
那人眼中滑出些许无奈,放开了她,一手拉下面罩,轻笑道:“这才多长时间,就把我忘了?”
临绾千紧绷的神经一松,推开他的手,后退两步站定,压低声音瞪着他道:“你来做什么?”
一身夜行服的向成搔搔后脑勺,抬头瞧了眼门外,伸手扯住她的袖角就要往屏风后去,临绾千心中一怒,本能的甩开他的手,却不料动作过大,案上灯台被她一袖子扫落在地,哐当一声响。
夜巡的兵士刚好经过门前,登时停住了,质问透过门缝传进屋内:“谁?”临绾千忙弯腰将灯台拾起,定声朝外头道:“没事,我不小心撞到案上了。”
门外兵士复停了一会儿,没察觉出异样,遂走了过去,临绾千听着脚步声渐远,转脸朝向成示意,向成点头,绕到了屏风后。
临绾千将灯台放下,也跟了过去。
“这房间不错,可瞧你这样子…”向成打量着屋内布置,轻声的笑,“这是被软禁了?”
“你要损人,自己搭戏台子唱去,”临绾千瞪着他,“这里是你胡闹的地方么?”
向成面上表情一言难尽起来:“姑娘,你能不能重新认识一下我的好心?能、不、能?”
临绾千垂首扶额:“好好好,你说啥是啥。”
向成呼了口气,抬手将垂在脖子前的面罩拉了拉,后背靠在屏风上:“其实我一直没离开过王都。”
临绾千诧异的抬起眼。
“那日城破之时,我曾经想过要将你带出去,但是你也知道,里三层外三层的兵,到末了,只有临大人拉你离混战远一些的那个时候,是我唯一的机会。”他摊开手,“可你中了箭,被那什么祁公子拉上马背带到这儿来了。”
“那你今夜来…不是想带我走吧?”临绾千叹了口气,“省省吧,带着我你出不去的。”
“你未免也太低估我了,”向成鼻子里轻哼一声,“就是再加一个你,小爷儿照样出的去…”他一顿,想起自己曾经的屈辱史来,哼唧道,“只要没有渔网石头房子什么的…”
奈何临绾千此刻没有给他开玩笑的心思,垂着眼睛没应声。
向成讨了个无趣,紧了紧扎着袖口的带子道:“我是想带你走,但走不走,在你不在我,不过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
临绾千一愣,无声点了点头。
“我在这儿串悠好几天了,事情大概也摸了个差不多,今儿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