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是我!”
简直大步绕过铜鼎, 一把将人抱住。
乌元琊的手慢慢落到简直背后,脸颊贴到简直带着凉气的肩膀上。这一瞬,他的先生,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没有失去记忆的先生了。
简直知道乌元琊怀了身孕, 抱着人的时候,他也不停的发着抖。
只是他扪心自问,真的是因为不适应吗?
不,更多的, 是愧疚,是担忧,是恨不得以身相替。
简直把人扶到椅子上坐好,立刻问道,“有御医吗?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怕热?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孩子,孩子如何?”
“孩子?”乌元琊低眸笑了笑,“自然是好的。”
就算孩子不好,他也会想尽方法让他好。怀着辰旭的时候,他只当孩子是一把利器。怀着这个,他更知道,孩子,对于他的先生,不但是利器,还是一把枷锁。
便是失忆了又如何?便是被他伤了又如何?……
“是好的,你怎么会这么怕冷?这屋里温度这么高,对人不好。孟晓,御医呢,御医怎么说?”简直急问。
孟晓摇头又点头,“望陛下赎罪。奴才曾给太上皇写了信件,要了柳御医来,只是,不知柳御医如今行进到哪里了……”
“好!”乌元琊还未开口,简直先赞了一句,“我听说宫里就数柳御医的医术最高,是该让他来。不过他年纪也大了,一路舟车劳顿,走慢了也正常。这段时间,是谁看的诊,为何如此怕冷?”
乌元琊将简直拉到椅子上一起坐着,“先生别急,你看你头发也乱了,衣衫也破了,满面灰尘的,一路上也是辛苦,还是让人打些水来,洗漱修整一下吧。”
“好。”
简直笑了笑。一边洗脸,一边高兴的说,“北疆那边,两大毒瘤,我都给拔除了。现在有阮恒他们,北疆眼看着就平静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南疆也会没事。大乌马上就可以太平了。到时候,你也能清闲下来……”
乌元琊从案上新拿了一本书,翻看着里面的侠子游记。这些游记里,或多或少,都有南疆区域内的事情。
帐篷里有个不停说话的人,乌元琊看了几页书,一个字都没看到脑子里。他干脆扔了书,走到简直身边,给他递巾帕递衣服,就是冷的发抖,他心里也极其安定暖和。
简直一直注意着这人,自然也没错过他发抖的情形。加快速度换了身外衫,简直立刻把人扶到铜鼎边上。
“到底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呢。”乌元琊笑了笑,“就是怕冷,其余并无大碍。”
“我不信。军里有郎中吗?我见见郎中。”
乌元琊按住简直,“都是些擅长外伤与急症的郎中,这些他们也不懂,何故让他们来我这一趟受一次惊吓。我这些时日,也只是觉得冷罢了。”
简直只拿眼睛去看孟晓。
孟晓一咬牙,如实相告,“除了怕冷之外,还有一日三碗的安胎药。”
“……怎么回事?胎,不稳?”
孟晓点头,“郎中说,怀的时候不对,本就虚弱。又加上最关键的时候一直在赶路,这胎不但不稳,恐怕越长,于陛下,越有大碍。”
“大碍?”
简直看着乌元琊,乌元琊却低着头,好似看着手中书本一样。
他这会安定下来,才仔仔细细打量眼前的人。
被明灭的炭火映照着,让他一时没注意到人的脸色。
这会他挡在铜鼎和乌元琊之间,才看清乌元琊的脸色。苍白中带着一股暗青色。与其说是病弱之气,更像是死气一样。
原本在京城中,就已经被柳御医屡次警告,如今身处战场,日日劳心劳力,还要怀着孩子。
啪——
简直伸手拍了自己一巴掌。
“你干什么!”乌元琊扑上去抓住简直的手腕,“先生干什么,为何要打自己!”他心疼的把手按在简直的侧脸上。
“自然要打我,是我的错,不该让这个孩子,在这种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