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孩子正是特别想走路的时候,只要没睡觉,他就要江子纯牵着他到处走,江子纯没有空,他就抱着江子纯的腿哭啊哭。
郑美莲、于明浩和童小安天没亮就掐茶去了,江子纯趁孩子还在睡觉,赶紧起来剁猪草,煮猪食,同时又弄他们的饭菜,正忙着,孩子又哭起来。
那孩子依然尿多,江子纯慌忙跑过去给他提尿,提了后还要拍着他睡,要不然就哭很久。
然后她要赶在孩子醒之前把猪喂了,锅碗洗了,自己把饭吃了,再把饭菜装在几个保温桶里,还要装一水壶开水。
然后孩子醒了,她给孩子穿好衣服,喂了饭,就背上饭菜和开水,抱着孩子出发。
从家里到掐茶的地方,空手走路要走半个多小时的山路,路极为陡峭,非常难走,江子纯不敢把孩子拉着走,只能一直抱在手上,一岁半的孩子抱在手上很重,她又担心背兜里的饭菜和水倒了,走得小心翼翼,每天走到地里的时候,她都累得瘫软了。
郑美莲还抱怨:“怎么现在才来?把人都饿得没法了,江女子做事情应该学着麻利一点,如果我也像你这样磨磨蹭蹭的,那一天能掐几斤茶?”
童小安说:“妈硬是话多,她又带娃娃又做事,能有多快?”
“带娃娃了不起?我又不是没有带过娃娃。现在嫌我话多了?你小时候妈妈喊个不停,要这样要那样,我都没有嫌过你话多……”
三月总是最累的时候,只有下雨可以休息,雨下得大了,没法出门,郑美莲和于明浩可以补半天觉,江子纯心疼童小安起早睡晚的辛苦,也不叫他起来。
她本来以为自己也可以睡睡懒觉,但孩子却哭个不停,这孩子习惯了按时起床,到点就要起来。
她怕孩子哭吵着他们,只得起来拉着孩子在屋里不断走来走去,顺便煮早饭,弄猪食。
所以就算是下雨的时候,江子纯也没有休息时间。
有一天早上,天气晴好,大家又早早起来,郑美莲去掐茶,童小安去卖茶,于明浩帮着背到街上,送上车后再回来。
江子纯正在煮猪食,孩子哭起来,她给孩子提了尿后,拍着哄孩子睡觉,不料自己也睡着了。
灶里的柴掉了出来,引燃了灶前的一大堆柴,火熊熊燃烧,把挂在上面的腊肉的绳子烧断了,腊肉掉了几块下来,把火砸熄了一些,但随后火燃得更旺了。
但此时的江子纯却极度疲倦,睡得什么都不知道。
于明浩把茶送上车后,他回来就看见厨房里烧得红通通的,急忙从水缸里舀来水把火泼熄,又把灶前清理了,再重新烧火煮猪食。
江子纯惊醒了,想起灶里还在燃火,急忙跑过来,看见于明浩坐在那里,她松了一口气,说:“爸爸回来了?”
于明浩淡淡地嗯了一声说:“你睡你的,我来弄饭。”
江子纯哪好意思再睡,解释说:“我给娃娃提了尿后,哄娃娃睡觉,哪知道我也睡着了。”
于明浩没有再说什么,江子纯看见灶边的腊肉和烧得黑乎乎的柴,惊疑地说:“爸爸,刚才柴是不是掉出来了?”
于明浩说:“小事,小事,房子还好好的,你别担心。”
江子纯心里有些不安,不过她又庆幸,幸好是于明浩回来了,如果是郑美莲回来看见她睡觉,又看见灶前燃火,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茶掐完了,童小安卖茶的时候,有人给他捎信,说请他到省城去做厨。
童小安还没有到那么大的城市去过,很想去,于是跟江子纯商量说:“我想到省城去,你带家雨回你妈那儿去住吧。”
江子纯为难地说:“那你妈妈会不会抱怨?”
“不用管她,她那脾气,你带着娃娃在家里没法做什么,受不完的气。”
两个人商量好了,童小安去跟母亲撒谎,说:“我们要下去重新找个门面开饭店。”
郑美莲知道拦不住,说:“不管你们,反正我没钱帮你们。”
江子纯把转让门面剩的一千七百块钱拿了一千出来,另外七百她锁进母亲给她买的那口密码箱子里。
两个人带着孩子回到t县,童小安把江子纯和孩子留在江素素家,他就到省城去了。
童小玉和徐绍林结婚几年后,他们总算还清了结婚欠的帐,又在原来那间屋外边接了一间卧室,一间厨房,在房背后搭了一间简单的猪圈。
不喝酒的日子里,一家人也还算相安无事,只是,又怎么可能不喝酒呢?
喝了酒以后,打架、骂架、砸东西,家里的物件年年添很多次,也年年砸很多次!
每一次最遭殃的,先是灯泡,然后是开水瓶,然后就是锅碗瓢盆……
童小玉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孩子一岁多以后,徐家妹妹约童小玉一起出去打工,徐绍林破例同意了。
徐家一个熟人把她们带到外县的一家餐厅,这家餐厅很大,光是员工就有三百多人,员工的伙食按等级分,老板吃得最好,其次是厨师长和经理,再其次是大厨和领班,然后是服务员和杂工。
她们两个刚去的被安排洗碗,吃的是最差的,别说见肉,素菜里连油都见不着。
做了两个月,挨骂受气不说,还没有拿到一分工钱,她们想回来连车费都没有!
那几年做生意的有不少都是黑心老板,把员工当牛马一样地使唤不说,还找种种借口克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