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问话的时候,赵掌柜已在想着该如何回答阴十七的问题,因为当他看到凳面上“阁楼”二字时,他便知道无论是花自来,还是阴十七定然是会来找他问话的。
赵掌柜听完阴十七的问话后,便沉默了下来。
阴十七也不急,赵掌柜的反应让她知道了他是知道“阁楼”二字代表着哪儿的,她欣喜地等着他理好思绪,等着他开口一一与她说明。
赵掌柜刚带着阴十七在大堂里坐下,赵有来便即刻来问赵掌柜要上什么茶。
赵掌柜说,上他自已买的私藏好茶。
赵有来应了声响亮的好咧,便很机灵地到柜台底下暗格里找出赵掌柜的私藏好茶,很快便给两人上了茶。
赵掌柜沉默地起个手势,示意阴十七请用茶。
阴十七含着笑点头,也没作声便端着茶碗掀起碗盖,边撩着茶碗里浮在上面的细长茶叶,边吹了吹热气腾腾还有些烫嘴的茶水,顺带仔细看看赵掌柜所说的私藏好茶到底是哪一种。
只见茶碗中的茶叶外形扁平光滑,形同现代的葵花籽,隐毫稀见,色泽绿翠,香气清芬悦鼻,粟香浓并伴有新鲜花香,茶色则黄绿明亮,更在滚烫的开水冲泡之下,茶叶在茶碗中慢慢旋转舒展,一颗颗芽头如刀剑林立,美不胜收。
阴十七吹了几吹后,便轻呷了一口,其滋味醇厚爽口,回味甘甜,吞下之后,齿颊留香,余韵悠长。
这是雀舌,上等的好茶。
阴十七不禁在心中暗忖,赵掌柜平日里待他自已倒是不薄,这雀舌可是既贵且难得的上乘佳品,可见他在珑门客栈里捞的油水之多。
不一会,赵有来又端来一盘肉包子,一碗刚刚起锅的热粥,他对阴十七笑得那叫一个甜:
“阴小爷,花爷刚才特意来与我说道,你还未用早膳,让我给你备了早膳送过来,阴小爷快请用吧!”
阴十七问赵有来:他可有用早膳?”
赵有来道:“没有,花爷说他昨夜里一夜未眠,这会两眼快睁不开了,哪里还有胃口?这会早就回三楼玖号房睡去了!”
赵有来退下后,赵掌柜早就用过膳了,让阴十七快些用早膳,不必顾及他。
阴十七也不客气,捏起肉包子便吃将起来。
又困又饿的她也没真忘了她还没有洗漱,连漱个口都还没有便吃了早膳,这放在以前现代里,大概她想一想便得呕出来。
可如今不同往日。
阴十七深深觉得自已自从来到这个燕国古朝代,特别是进了县衙之后,她是越养越糙了。
边吃着肉包子,边喝着粥,阴十七想着花自来倒是有心,竟特意下楼来吩咐赵有来给她端来早膳,她心中十分感激,真真暖进胃里去了。
阴十七吃得也快,不到片刻便吃了个饱。
自在大堂桌旁坐下来至今,已有两盏茶的功夫,这期间赵掌柜也早想清楚了,只待阴十七一吃完,他便尽数将他知道的说出来。
于是见阴十七一放下碗筷,擦净了嘴,赵掌柜便道:
“阴小爷,这阁楼实则没有什么阁楼,而‘阁楼’二字不过是个名字……”
大概在二十年前,珑门客栈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客栈,刚刚开业起步,并没有如今这样响亮的名头,自然也没有如今这样大的规模,只是那会客栈虽小,却很温馨。
珑门客栈的东家是一对兄妹,兄长很是疼爱妹妹,珑门客栈中的“珑”字便是取自妹妹闺名当中的一个。
赵掌柜道:“东家姓姜,兄长叫姜珞,便是珑门客栈的老东家,妹妹叫姜珑儿,是珑门客栈的小姐。”
兄妹二人便住在客栈后院东边的小院子里,小院里共有三间房,其中一间的名字便叫阁楼,乃姜珑儿所住的闺房。
阴十七问:“这间名叫‘阁楼’的房间现今可还在?”
赵掌柜点头道:“自然是在的!”
后来客栈生意越来越好,姜珞也成了家,便搬到后院西边的小院子里住,后与妻子育有一男一女,而姜珑儿独居东小院,也慢慢住出了问题。
至于什么问题,赵掌柜也不甚清楚,只听说是姜珑儿有了意中人,而这意中人却是个有家室的人,这男子是来客栈投宿时与姜珑儿对上眼的。
那会对上眼的时候,姜珑儿并不晓得这男子是有妻有儿有女之人,后来晓得已是太晚。
阴十七问:“为什么太晚?既然那男子是有家室的人,姜珑儿忘了那男子,另觅良缘便是。”
赵掌柜端着茶碗喝将下去半碗茶水,那圆滑世故的声调变得茫然而微带了悲伤:
“这世上哪有这般简单的事情?当然具体的我也不晓得,只记得那日早起开店,突然便听老东家说小姐在夜里失踪了,老东家急得转转团,他也不知小姐到底上哪里去了。
那会出动了客栈的所有伙计,在整个桫林县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条巷子找,可却连小姐的半点影子也没见到,后来也不知是街头巷尾谁先起了个头,传来了两种说法。
有一个说法说,小姐受不了被男子欺骗抛弃,继而想不开不知跑哪里去了,也有另一个说法说,小姐怀了那男子的骨肉,不惜远走出桫林县寻那男子去了……”
到底是哪一种说法,至今却无人得知,连赵掌柜也不知这两种说法哪种更值得相信些。
那会的姜珞就像是入了魔,性情日渐变得古怪易怒,整个客栈上上下下谁也不敢提及有关丫点姜珑儿事情的一个字。
赵掌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