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到守卫的武士,但贸然走上平台,绝不是一个好主意。子微先元摸出一
块边角锋利的石片,等寒风袭来,枭旗飞扬的一刻,挥手射出。
石片还在半空,旗杆的绳索便「崩」的一声断开,沉重的枭旗掉落下来,传
来一声闷响。子微先元看得清楚,切断绳索的是一柄飞刀,显然今晚来到这里的,
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踏上平台,他头戴高冠,相貌清瘦,衣袖又宽又大,
腰间佩着一柄古朴无华的长剑。虽然行走在平台上,那人却仿佛步上朝堂般气度
不凡。他缓步走到帐前,两手平举齐胸,朗声道:「百越申服君,拜见枭王。」
帐内沉默片刻,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可是宗阳申服君?」
子微先元神情微动,申服君封地为宗阳,是百越世袭贵族,同时又是昊教主
掌占卜的神官,身份非同小可,没想到他会亲身来此。
申服君道:「正是。」
老者道:「君上夤夜来访,斩旗立威,先声夺人,莫非是欺我王帐下无人么?」
申服君扬声道:「枭君王,本君奉王命而来,敢问枭王,卢依何罪之有,为
枭王所灭?」
老者道:「南荒无主,有力者自取之。不劳君上动问。」
申服君寒声道:「卢依虽远,犹为百越属国,枭王自取,置我百越于何地?
百越万乘之国,岂容枭王放肆!」
老者淡淡道:「君上可是恫吓我王么?百越与北方湖泽之国鏖战十年,兵连
祸结,早已自顾不暇,还敢如此大言?烦君上回复百越熊君,我王峭魃君虞一年
立都,两年扫平南荒,三年之后便提军北上,与百越王猎于江右。」
申服君一拂衣袖,厉声道:「狂悖!区区一个枭君,何劳百越军士,我昊教
与翼道二宗,便可取其首级!」
老者讶道:「百越竟匮乏如斯?要邀集诸秘御法宗与我王为敌?昊教与翼道
向来势同水火,今日竟能联手么?」老者长笑一声,「君上既是百越封君,今日
之来,想必是昊教之首。敢问翼道来的是哪位大巫?」
一个低哑的声音说道:「翼道巫耽,见过尊驾。」
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平台另一侧,那人身材高瘦,穿着件宽大的巫衣,衣
上挂满长短不一的布缕。他头发乱糟糟披在身后,耳上垂着一对硕大的金环,衣
袍上镶着无数大大小小的铜镜,手里拿着一根木杖,看上去就像南荒部族那些神
秘可怕的巫师。
「翼道十巫,巫甲、巫辰、巫羽、巫除……」老者忽然道:「不知巫癸可曾
安好?」
巫耽道:「巫癸十年前入山采药,至今未返。」
老者道:「我倒听说巫癸是犯了禁律,被翼道诛杀。」
巫耽翻起眼睛,透出一丝寒光,「绝无此事。」
老者一笑了之,接着高声道:「昊教法天,翼道法地,今日能领教两宗绝学,
幸何如之!」
老者的声音越来越近,忽然帐门掀开,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昊教和翼道的
弟子紧盯着帐门,看到那人,呼吸顿时一乱,他们听到声音,原以为说话的是一
个耄耋老者,没想到出来的却是一个赤裸的艳女。
那女子戴着白色的羽冠,除了手脚的皮圈,全身赤裸,耸着一对肥滑白嫩的
雪乳,体态丰艳诱人。
她美目扫过全场,然后开口道:「昊教十二人,翼道七人,区区十余人,就
想取我王首级么?」
她脸上全无表情,娇艳的红唇吐出的却是老者苍老的声音,朦胧的星光下,
仿佛有一个老人寄居在这具妖艳的躯体里,显得诡异之极。
申服君眉毛缓缓挑起。他原以为峭魃君虞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蛮族首领,这种
蛮族在南荒车载斗量,玄司阁竟然颁下裂土分封的赏格,令申服君大为愤懑。他
不与昊教六大神官商议,便即南下。到了此间才发现枭族未可小觑。
他与翼道并无交情,只不过势成骑虎,才勉强联手。申服君原想以雷霆万钧
之势击杀峭魃君虞,但等了良久,帐内全无动静,虚实难测,于是斩旗示威,想
逼峭魃君虞现身。谁知帐内说话的老者,现身时却是一个赤裸的艳女,令他再度
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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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耽一顿木杖,衣袖上一面铜镜突然放出光华,射向裸女的眼睛。
那名枭御姬表情僵硬,目光却大为异样,虽然美眸黑白分明,却有着与她妖
艳外表完全不同的眼神,就像另外一个人正透过那双眼睛俯视众人。接触到铜镜
的光华,枭御姬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然后她手指一弹,一粒明珠划过一道白光,
击碎了巫耽袖上的铜镜。
巫耽衣袍膨胀起来,衣上的布缕无风而动,仿佛一堆虬曲的黑蛇。申服君此
时已看出那老者是用异术在操控这名枭御姬,他踏前一步,沉声道:「你是何人!」
枭御姬用老者的声音淡然道:「无名之人,就不劳君上和大巫动问了。」
申服君道:「原来枭王座下都是些蝇营狗苟之徒,连名姓都不敢出口,教人
齿冷。」
枭御姬神情木然地说道:「君上今夜若侥幸被老朽生擒,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