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楠眯着笑眼,面对可爱的侄子时,眼底依旧透着冷意,仍不似她与采薇说笑时那般放松。她到底从不把自己看作卫家人,帮卫祯,不是爱护小辈,而是出于算计和责任。
“光是祯儿你答应了可不作数,还不快去问问你母亲同不同意,若是同意,今日就收拾了行装,随姑母去王府住。”
卫祯转过头去看宋氏,宋氏还未说话,便被程氏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喝劫了话头。
“侄子搬去同姑母住?天底下何来的这等道理,当我镇国公府没有人了不成!”程氏震怒的同时,一巴掌拍在案上,嘭的一声吓得卫祯打了个激灵,把脖子缩了下去。
程氏将唯一的孙儿看得比什么都紧,当眼珠子来疼,怎能容忍卫子楠将他带走。她又如何不知道,卫子楠是存心和她做对,在哪里教不可以,非要去恒王府长住。一旦卫祯去了恒王府,不知那小贱蹄子会怎么在背后说她的坏话,日后孙儿又将怎么看待她。
卫子楠将卫祯拉到身边,眼睛盯着程氏,丝毫不怯,沉声回道:“祯儿若不能学会刀法,镇国公府才是真正的后继无人。他的那些叔伯,尽管只是些不上台面的芝麻武官,可总比一个没有前途的小儿强。陛下到现在还未让祯儿袭爵,心中定然是掂量过的。母亲疼爱孙儿是祯儿的福气,可疼过了,仔细爵位落了旁支。”
这话对程氏的冲击甚大,对宋氏更是犹如惊涛拍岸。可宋氏根本插不上嘴,也不好插嘴,全凭卫子楠在替她儿子争辩。
程氏虽然心惊有所顿悟,却绝不可能松这个口。教养可以,改走“文”这条道未尝不可,哪个规定了镇国公就一定是个会武的。
“孽子!少将你父亲搬出来。卫家习武习得都快灭了门,祯儿就该学文,留在我身边,我自会给他请最好的夫子。”
卫子楠沉默,颦眉看向宋氏。不中听的话可不能她一人说全了,宋氏若想把自己摘干净,两边不得罪,那是白日做梦。不逼她一逼,绝了她的后路,将来难保她不会成了一根墙头草,又偏倒向程氏。
宋氏不是个蠢笨的,她有把握宋氏更偏向与自己。
宋氏正听两人辩得激烈,忽然见卫子楠歇下认输的样子,当下便急上心头。今日若不能让儿子跟着习武,往后程氏有所防范了,就更加行不通。儿子毕竟是她的,她这做母亲的最为忧心,恒王妃虽然有心,可若是遭阻,就此罢休也无过错。
“母亲,让祯儿习武是夫君的遗愿。祯儿已经耽搁了岁数,再不勤加练习,可就落了人后呀!”宋氏不得已,也来劝道。
程氏听得她胳膊肘朝外拐,当下气上心头,喝多少参汤都不顶用,怒得张嘴大口大口的吸气,却不能平下她心中怒火的万分之一。
“你!你!蠢妇!”
宋氏用求救地眼光看向卫子楠,见恒王妃依旧是金口不开,恒王也在旁看戏不搭话,为了儿子的前程,只得再把心一横:“母亲,高北已经灭了,往后少有战事,祯儿若有了本事,再有叔伯帮扶,将来必只会是个享清福的武官,并无性命之忧。可若是走文官这条路,门路少不说,父亲和夫君的遗愿,可都落了空呀!”
宋氏此话十分在理,镇国公府的门路可不就着重在武这条道上吗。可程氏偏要一条道走到黑,什么都可以让,就是不让卫子楠痛快,不论别人怎么有理她皆不会听进去。今日若她允了宋氏,让卫子楠得意了不说,宋氏这个长媳往后岂不是要踩在她头上跳。
“吃里扒外的东西!这里何曾是你说话的地方——来日,少夫人脑子犯了混,还不将她扶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