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这是姜默上学的时候最喜欢的盖饭,所以他排了很久的队,排到脚都酸了,都还是兴致勃勃的,就是因为想到姜默吃到这个饭时开心的样子,满心都是期待,所以都不觉得累。
没有想到姜默还是一口都没有吃。
如果换成别人来给,是不是就好一点?姜默就不用饿着肚子走了。
都是他不好。
“有病啊蹲这里碍路?”撞到他的是个脾气火爆中年壮汉,因为差点被他绊倒,气得还想再补一脚。
然而他才刚往前挪了一步,就被人一记扫堂腿直接踢翻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壮汉气得鼻孔冒烟,骂骂咧咧地爬起来准备还手,却又被那人用力踩住了肩膀。
壮汉气恼地抬起头,对上一双冰冷肃杀的眼睛,眼底的寒意仿佛来自见不到底的深渊,彻骨而锥心,竟让他浑身发软脊背发凉,别说是火气,他连鼻孔里出的气都快吓没了。
“滚。”顾言笙咬着牙道。
壮汉麻溜儿地从地上爬起来,逃之夭夭。
——
沈堪舆头昏眼花间听到了顾言笙怒不可遏的一声“滚”,整个人都吓得一个激灵,回头真的看到了顾言笙本尊,愣愣地跟他对视了几秒,就低下头手忙脚乱地捡起自己手机的“尸块”,伸手抓着树干,用力到手心都被粗糙的树皮磨破了,两只腿因为身上的疼痛,颤抖着使不上力,半天也没能站起来。
眼看着顾言笙就这么走过来在他面前蹲下,他急得都不知道怎么办,手足无措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抬头眼眶发红地看着顾言笙,哑声道:“阿笙对不起,我、我马上走。”
他只看了他一眼,就匆匆移开视线,努力地抓着树干竭力想要起身,但是身上实在是太疼了,肚子里绞着疼,只要他试图做起身的动作,就觉得里面的肠子都拧成了死结,并且拉扯到了极限,仿佛一触即断。
顾言笙伸出手扶住他的肩膀,想问他哪里不舒服,刚刚有没有被人撞伤,他却像触电一样躲开他,倚靠着树干蜷缩着不让他碰,然后哆嗦着嘴唇开始语无伦次地认错求饶:“我知道错了阿笙,我真的知道错了,但是你先不要打我好不好,我明天……我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明天过后就可以了,我保证……”
顾言笙沉默片刻,执拗地伸手握住了他细瘦冰凉的胳膊,那一瞬间他整个人都瑟缩了一下,眼睛紧紧地闭着,是人在觉得自己要挨打的时候下意识的反应。
他吓得都在发抖,脸色白得像纸,一动也不敢动。
顾言笙想到了小时候在楼下玩,看到的那只被其他小孩的跺脚和叫喊吓唬得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流浪狗。
等小孩们都散了,他走过去,把它抱在怀里,从脑袋上顺着毛抚摸到脊背,它缓过神来,呜咽着舔了舔他的手,瘦小的爪子死命抱着他的胳膊不放。
沈堪舆刚刚看他的那短暂的一眼,跟它躲在角落里看他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
顾言笙叹了口气,放低嗓音轻声道:“我不是叫你滚。”
沈堪舆瑟瑟发抖地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他,额发被冷汗打湿成一绺一绺的,嘴唇霜白,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寒冷的暴风雨,冻得四肢僵硬头脑迟钝,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不是叫他滚吗?
可是他也该走了。
趁着阿笙还没有生气,还能容忍他,他要好好跟他道歉的。他不奢求他能原谅,但是也很害怕他会记恨他。
他不想让他记恨着一个讨厌的人,那样会过得很不开心的。
他朝顾言笙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勉强得有点难看的笑容,眼睛里却还是亮亮的——他只要一看到他,眼睛就会亮起来,眼底仿佛盛满了整个银河的星星。
“阿笙,我、我有一些话想跟你说,”他鼓着勇气,哑声试探着开口,“你可不可以听一下?我会说得很快的!”
顾言笙沉着脸点了点头。
沈堪舆屏息着等到他点头,就仿佛得到了什么特批令,急急地喘了口气,就连忙道:“你、你昨天喝醉了,我我我抱你上床的时候,不小心把一个东西打碎了,是一个水晶的摆件,你要送给阿桐的对不对?我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回来,还没来得及拿给你,我回去马上给你。”
顾言笙听到他把前天的事情当成昨天发生的,怕是病糊涂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病了一整天,叹了口气道:“那个东西不重要。你昨天发高烧,昏迷了差不多一整天。你是前天把我接回家的。”
“哦对,我……对不起昨天我想出去的,但是好像太困了又睡着了……我记得我好像一直在咳嗽,是不是很吵?你和甜甜睡得好吗?”沈堪舆对顾言笙歉疚又讨好地笑了笑,“我下次不这样了,我一定早早就到外面去。这个季节感冒发烧什么的特别容易传染,是我没有注意,对不起阿笙。”
顾言笙蹙眉:“是谁教你生病了就要往外面跑?”
“……啊?”沈堪舆一脸懵,没明白顾言笙为什么问这个,卡壳了半天才迟钝地道,“生病了……当然要到外面去呀,在家里传染给你和甜甜怎么办?外面空气流通好,走一会儿就会好了。”
早点好,就能早点回家,他可以给自己煮一点热水,躲在棉被里慢慢喝着取暖。他总觉得今年外面特别冷,明明才到秋天,他却觉得每一天都比往年的冬天要更冷。
可是他很快就没有家了。虽然他在外面租好了一个房子,可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