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见底的湖溏波光潋滟,微风吹拂,团叶泛波,荡里层层涟漪。岸边榴花含苞待放,纤娆如翠的树影倒映水中,好象身穿碧衫的豆蔻少女,娓婉青涩。
通往水榭的雕花木桥上,年轻男子头戴草帽,裸露上身,倚桥栏而坐。日影西斜,柔和的光辉洒在他浅麦色的后背上,慈润的肌肤晶晶闪亮,绒毛晃动。
他身下压着一大的鱼杆,一边绑着一纤细的鱼杆,好象有人与他静坐对钓一样。两鱼杆同时动起来,有鱼上钩,他爽朗一笑,又是一声轻叹。
一声重哼传来,沉重的脚步踩到木桥上,惊跑了鱼儿,惹来他连连皱眉。
“你倒是悠闲自在,挺会找乐子。”
“我为什么不自寻其乐?难道跟沈承荣似的整天没事、庸人自扰?”
慧宁公主轻哼一声,说:“这话到外面不要说,他毕竟是你的养父,父子和悦,哪怕是做给人看,也要做,免得到时候招来口舌是非,得不偿失。”
沐元澈冷笑几声,微微摇头,说:“我就当你说这些话是为我好。”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沐元澈和沈承荣大吵一架,差一点大打出手。其实,沈承荣在沐元澈面前一直处于弱势,只不过是沐元澈越来越看不惯他而已。
沈氏一门两伯,又有护国长公主,沈承荣在朝野庙堂的尊贵程度可谓到达顶峰。在外面,沈承荣被前呼后拥,在府里,却被慧宁公主和沐元澈压了一头。有得有失,沈承荣一向很想得开,人后当孙子就是为了更好地在人前当爷爷。
“怎么?我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你还认为我不是为你好?”慧宁公主顿了顿,又说:“沈承荣是什么人,什么情,你很清楚,又何必跟他计较呢?”
“你倒是挺了解他的,也难怪,你们半路夫妻,谁让你们伉俪情深呢?”沐元澈站起来,一脚踢飞两鱼杆,大步走近水榭的木屋,又重重关上了门。
慧宁公主盯着木屋的门,愣怔半晌,用力掐揉额头,无奈长叹。沐元澈初回京城那一年刚七岁,子很野,又机灵淘气,跟沈承荣百般不对付。这些年,慧宁公主夹在两人中间,没少受夹板气,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公主,回去吧!伯爷也是一时急,过几天就好了。”
慧宁公主点了点头,说:“我们去隐灵阁,玉姑姑,你去看看澈儿。”
“是,公主。”一个年轻一些的婆子向慧宁公主行了礼,向水榭的木屋走去。
桂嬷嬷忖度慧宁公主的心思,轻声说:“公主,前几天牡丹花会,老奴没看到跟伯爷所画之人相似的女子,至今不知道他的意中人是谁。要是能把他喜欢的人给他娶回府,肯定能收收他的子,公主以后也能少劳心了。”
“咱们找不到人,他又咬定钢才不说,给他娶谁去?”慧宁公主皱眉轻叹一声,问:“此次牡丹花会,最出挑的女孩儿是哪一个?”
“出挑的女孩不少,让老奴印象最深的是安国公府旁支嫡女纹姑娘,才情样貌没的说,对奴才们、对别的姑娘,那股温和热乎劲可不是别的女孩能比的。”
“那是伪装,你可千万别上当。”慧宁公主哼笑几声,说:“当年,徐瑞月也是京城闻名的侯门名媛,琴棋书画、女红绣工无所不通,待自闺中时,风头比当今皇后更盛。实际怎么样?哼哼!本与武烈侯府有亲,最清楚她的真面目。”
“老奴眼拙,请公主恕罪。”
“也别因徐瑞月骄纵猖狂、表里不一就把她女儿拍死,再看看吧!”
“是,公主。”
慧宁公主想了想,说:“明天外祖母过寿,本和驸马要去拜寿,澈儿和徐家二房排行第四的庶子交好,也会去祝寿。明天去徐家的名门闺秀不少,本可要仔细挑挑。澈儿让本挠破头皮,再找一个费心的媳妇,本就没活路了。”
“呵呵,听公主说的,哪有那么严重?”
胜战伯府西北角有一座独院,廊檐上有一块乌木”三个大字。小院青砖灰瓦,院内草木繁盛,弥散着清幽肃穆的气息。
守门的院丁打开门,慧宁公主走进院子,两个太监、一个婆子跟进去了。一袭人影飞奔而来,从屋顶划向树梢,又落到一丛花木后面。
“是谁?”两个太监异常警觉地挡在慧宁公主前面。
“是我。”一身青白色布衣的沐长风从花木后面转出来。
看清来人,太监和婆子赶紧行礼退出,院丁从外面关闭了隐灵阁的门。
慧宁公主轻叹一声,问:“你什么时候回京城的?”
“昨天。”沐长风神情悲楚,长吸一口气,问:“澈儿呢?他怎么不来祭奠?”
“他不知道是今天,我从来没跟他提过,沐家的过往我也不想让他知道。”
沐长风冷哼,“你为什么不告诉他?难道你不想让他报沐家的血海深仇?我遵守对你的承诺,从没跟他提过沐家的往事,你也答应过我,等他长大了就告诉他。沐家血仇不说,大哥也被人所害,这些年,你倒安享起荣华富贵来了。”
慧宁公主面对沐长风的质问,脸色哀婉,默不作声。做为母亲,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从小就背负仇恨,担起寻仇的重任,她想让儿子无忧无虑,快乐成长。
可沐长风跟她的想法截然不同,他认为沐元澈是沐氏唯一的血脉,就应该起肩负一个家族复兴的使命,为沐家屈死的冤魂报仇雪恨。
“先皇已作古,还能怎么报仇?”慧宁公主问话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