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尽最大的努力就行,别太在意成绩。”沈妍很体谅徐慕轩的辛苦,在那样的家族中,想平安长大不容易。她不想再给他增加神负担,连端宁公主倾慕他的事都不想再提了,只温言软语安慰他。
“妍儿,说实话,我不想袭爵,也不想……”徐慕轩欲言又止,停顿片刻,又说:“我只想明年能考中,打点打点,放个外任,带你和娘离开京城。”
“好,我等着,我天天烧香拜佛,希望你能高中,能放外任,然后我们离开京城。”沈妍轻咬嘴唇,心中泛出酸甜交织的暖流,激动、感动,难以言喻。
其实,她对生活要求得很简单,她想要一种能把控的安逸和幸福。她了解徐慕轩,知道他能给她这种生活,这就是她的选择,除此再无所求。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就说起家常闲话,都尽量选了一些轻松开心的话题。
“你在大皇子的院子里住?”
徐慕轩点点头,“我不想和五弟、六弟一起住,正为难呢,大皇子就邀请住到他的院落里,还送了我很多东西,我也知道不好,可我不知道该怎么推。”
“你为什么不愿意跟五公子、六公子一块住?”
“他们带来了几个丫头,还说有两个是专门为我准备的,我……”
“原来如此,有艳福就享呗!”沈妍知道自己误解的徐慕轩,抱歉一笑,跟他说起与大皇子来往紧密可能带来的麻烦,让他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搬回去或另找院子居住。要搬出去还不能让大皇子猜忌,否则会多面不讨好。
徐慕轩点头轻叹,“我回去找澈儿,他是东道主,肯定会帮我安排。”
沈妍和徐慕轩刚要再聊别的话题,就听到太监扯着公鸭嗓喊“端华公主驾到”,让众人去接驾。两人都无奈一笑,匆匆说了几句,就要各自离开了凉亭。
“妍儿,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徐慕轩从袖袋里掏出一叠萱纸,递给沈妍,说:“皇上让我写几篇关于开海禁的文章,我翻阅了很多书籍,总觉得还差一些,你帮我看看。你是见多识广的人,每次听你几句话,我就能文如泉涌,让我自己写,我就觉得不深刻。”
“我算什么见多识广?”沈妍有些无奈,但还是愿意帮徐慕轩。
她前世二十八年的岁月在一个相对文明、进步、发达的时空渡过,或许论心计、比手段、造谋,她比这个时空的人差一些,全思路肯定比他们而开阔。
徐慕轩总觉得她见多识广,这也给了她压力,她前世留在脑海的东西总有用尽的时候。到那时候,她没的见识,会怎么样?这又成了她心中一个沉重的问题。
两人走远,凉亭顶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长长叹息异常清晰。
“伯爷,咱们该下去了吧?还好今天没太阳,要不非晒暴了皮不可。”
“在瓦上趴着,还要闭气,真够难受的,还以为他们会亲热呢,白等了。”
“你们俩很愿意说话是不是?”沐元澈冷笑几声,又说:“那好,你们俩儿就在这上面对着说,互相侮骂或恭维都行,谁先口吐白沫,谁就可以下去了。”
“伯爷、伯爷,你饶了我们吧!伯爷……”两个随从齐声哀求。
沐元澈轻飘飘跳下凉亭,说:“有人问到我,就说我到后山打猎去了。”
“伯爷,你一个人别去后山,奴才们贴身伺候你。”
“再废话我就把你们绑在上面三天三夜。”沐元澈沿着花木掩映的小径向后山走去,边走边摇头,心中堆起如山岳一般沉重的心事,似乎永远不会再轻松。
沈妍和徐慕轩都对将来的生活有长远的打算,可他呢?他一厢情愿,真心实意想看到沈妍幸福,可这样偷偷又算什么?他有将来吗?
每次因为强吻了沈妍,他都会回味好长时间,梦里都能笑醒,那样的滋味甜蜜而酸涩。而此时,他感觉自己很傻很天真,一直在觊觎、在奢望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他也知道,再这样下去,就是对自己、对别人莫大的伤害。
……
徐慕轩回到房里,简单收拾梳洗,就要去拜见端华公主。他刚到门口,就被大皇子的亲随拦住了,说是大皇子有事请教他。徐慕轩受宠若惊,赶紧同亲随来到大皇子居住的正院。大皇子听到传报,迎出来,把他请进外厅,赐座奉茶。
外厅正中垂下两帘轻纱,将外厅一分为二,里外朦胧可见。徐慕轩和大皇子在外面讨论太学里的课程,这是徐慕轩的专长,他自然对答如流。
两帘轻纱里面玉影香风,人头攒动,不时传出女子低低的说笑声。大皇子见徐慕轩很紧张,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借口出去散步,和徐慕轩离开了外厅。
轻纱里面,一个身穿银红色月华锦装的年轻女子端坐在软椅上,朱唇挑起高傲的笑意。她头上梳着朝天髻,戴着镶珠点翠九翅凤冠,与衣饰相映,华贵娇艳。她姣美的脸庞妆容致,微微挑起的凤眼在言谈间带出几分张扬霸气。
这人就是端华公主,庞贵妃所出,大皇子的同母胞妹。因庞贵妃得皇上宠爱,端华公主除了没有带“宁”字的封号,皇上对她的封赏比端宁公主更胜一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