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身上下了隐形咒,故而一众弟子皆看不见他们,况且青毓飞地又高,一时众人都不曾注意上空。
“往下去一些,他们要开始审罪了。”夏星澜沉声道,低沉的嗓音拂过青毓耳畔,青毓不由微微侧头,却是依言往下飞去。
法场正中,一道清瘦人影跪在地上,身上的白衣此刻凌乱不堪,身上尽是鞭痕血迹。消瘦的身躯在烈日下暴晒,正摇摇欲坠。
夏星澜与青毓落在房顶,静观局势。
柳舒正朗声说着什么,那清瘦男子本一直垂着脑袋,此刻却忽而扬起头来,一双清亮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殿顶。
众人眼中,那处空无一物。
夏星澜双眼微眯,那清瘦男子微张了张苍白的双唇,似乎说了些什么。
猛然间,夏星澜面上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表情。那日树下,他曾将他认作过青毓……
“怎么会是他……”
青毓眉梢一扬,问道是谁。
夏星澜缓缓道:“玉沁……原本的玉沁。”
原本的玉沁?青毓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不曾深究。
“你认识?要救么。”
夏星澜毫不犹豫点头,沉声道:“先救下再说,伐罪鼓只宣判宗门内部的弟子,他不是宗门之人,按理说伐罪鼓是对他无用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下方柳舒不知说了什么,众弟子个个慷慨激昂地高声呼应,一时法场之内人声鼎沸。几名弟子上前便粗鲁地推搡着男子,男子身形不稳,被推倒在地,身上伤口再度破开,汩汩流出鲜血洇红了衣衫。
忽然,两道青芒裹挟着惊涛巨浪般的灵力猛地袭向法场,一把将那男子身旁的几名弟子扫飞了出去,这道劲气更是宛若潮水般将那几千名弟子齐齐向后推去,众人一时跌坐一团,好不狼狈。
柳舒眼神微闪,却并不意外,定定地看着突然出现在法场中央的二人。
“师兄。”柳舒淡淡道,“你回来晚了,师父和宗主都仙逝了。”
夏星澜还未回话,柳舒身旁的白衣弟子便怒而开口喝道:“夏星澜!你还有脸回来!师尊仙逝不但不回,竟还修书一封要与宗门断绝关系,投身妖界!”
“你不配当大师兄!你竟然还联合外人毒害宗主。”
“将这叛徒拿下!与那j,i,an人一道处死!”
柳舒稍一抬手,制止了众人,随后自怀中拿出一张布满了折痕的信纸,对着夏星澜缓声道:“这封信,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相信师兄你是被妖物所迷惑,一时泥足深陷,但你放心,只要你回头,你依然是我的好师兄,这个宗主之位,就由你来继承如何?”
夏星澜面色沉重,死死地盯着柳舒,柳舒自小与他一起长大,若要仿写他的字迹,自是轻而易举。
师尊之死,定然与柳舒无关,但宗主的死……
“宗主为何会死。”
柳舒神色坦然:“自是因为那人,许是也被妖物买通了。竟然下毒暗害宗主,真是可惜,我看错人了。”
夏星澜气得手发抖,“铮”地一声,猛然抽出长青剑,直指柳舒,剑尖泛着寒光,散发出无尽的杀意。
夏星澜此时当真动了杀心。
青毓一言不发地看了许久,此刻见状往后退去,一巴掌挥开了在地上翻滚的弟子,解开那男子身上的禁锢,将人搀扶起来。
谢谢。男子张口,无声地动了动唇。
青毓眉头微蹙,“你的舌头……”
男子自嘲地笑了笑,随即点头。青毓看得出,这人已经活不久了,他的生息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柳舒自始至终未看青毓一眼,这时看见夏星澜抬剑指向他,嘴角笑容渐渐消失,缓缓道:“师兄当真要为了妖怪与我,与全剑宗为敌么。”
“被妖迷惑的是你,是非不分的也是你,屡次杀害无辜的,统统都是你。”夏星澜内心痛苦,眼中布满血丝,嗓音沙哑却中气十足,足以让场中众人都听到。
“我是对不起师尊,但那是因为我没能及时制止你。”夏星澜痛声道:“你自刎谢罪吧,否则你无颜去九泉之下见师尊。”
柳舒轻叹一声,“师兄,我有时候都在想,当初我就该坚持与你一道去除妖,否则你也不会受伤自然也不会去那青楼里,你,我和师尊,依旧是在剑宗安稳度日,但是现在,我明白了。”
柳舒转过身,抬手轻抚主位上的纯金扶手,缓缓道:“你已然中妖毒太深,一切都回不去了,那么……我就只好,让你去见师尊了。”
夏星澜眉头一皱,青毓抬手轻点清瘦男子的额头,勉强为他续命,随后转头看向柳舒。
“毕竟,你离开了师尊三年之久,现在应该补回来才是。”柳舒转身,眸子宛若一个深潭,“众人听令,将夏星澜与那妖怪,一道杀了。”
“你简直”夏星澜顿时暴怒,飞身上前便是一招绝杀,剑尖直取柳舒心脏之处。
“丧心病狂!”
柳舒反手挥出拂尘,铿然相撞声尖锐无比,直欲刺破在场诸人的耳膜。
另一旁,青毓只是随手一挥,弟子便不敢上前,几轮之后青毓似是也有些厌烦,旋身化作一条巨蛇,将男子圈在其中,蛇尾横扫将众人纷纷打地鬼哭狼嚎,更多的弟子本就不会太多法术,此刻见状更是吓得拔腿就跑。
青毓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赶走了这批杂毛弟子,随后便转头看向夏星澜处,思忖片刻选择观战。
那方柳舒与夏星澜缠斗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