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祈盼和蹉跎,在郢庭沦陷後让临产的慕容定祯几乎濒临绝望。
他是他爱的人,他怎麽可以杳无音信……在他最痛楚、最需要他的时刻。
那黑衣人缓缓几步走到了躺著的慕容定祯身边,虽然依旧带著遮面的黑布,慕容定祯产後的视力也并不清晰,但他还是能够感觉的到,这是他。
真的……,是他。
他,还活著。
☆、(8鲜币)『帝王受 生子』第五十二章
春日微风细雨中,飞鸟翔集雾霭轻涌,在落郗江畔曲折蜿蜒的悠长古道上,两名男子牵马缓步而行,仿佛都想将这临别一刻拖的更长久些。
既有相聚,亦有相离,真正送别慕容定祯至这江畔渡口时,卓允嘉心中便难以自持的伤感起来。
「定祯……」在渡口前望江而立,卓允嘉拥住了一路上沈默寡言的慕容定祯。
「别这样,允嘉」感应到了卓允嘉的不舍,慕容定祯开口,伸手回抱住了他。
「今日一别,相逢何期……?」卓允嘉感慨道。
这几日和慕容定祯的朝夕相处带给了卓允嘉从未有过的幸福与欢愉,一想到再不能握住他的双手,体会他的气息,望著他俊逸的面容和那神采飞扬的笑意,卓允嘉不由感叹造化弄人,明明是两个真心相爱,渴望相守的人,却偏偏要相隔天涯。
慕容定祯心中复杂,与古潍开战之事看来难以避免,敌对的立场将会让他与卓允嘉遭受怎样的境遇,在这一刻他还全然无法预知。
「你我心间……没有这一江相隔」沈浸在卓允嘉坚实温暖的怀抱中良久,慕容定祯抚住卓允嘉的面庞,让他看著自己的眸子,缓缓说道。
卓允嘉凝视著面前的慕容定祯,聆听著他如此深情的话语,想将这副轮廓永远深印在脑中,既而勾唇苦笑道:「定祯,有你这句话,我卓允嘉这辈子……够了。」
慕容定祯矜持的微微颔首,脸上浮现著一丝清澈温和的笑意,轻覆住了卓允嘉的唇。
二人身後的江岸边上,此刻红润浓重的桃花在雨雾中纷飞起落,随风飘荡於成行的翠绿烟柳之间,再著於浩浩汤汤的江水里顺流而去,仿如一世浮萍无所停泊无处归息……
今时今日的马车中,在两人眼神交汇的刹那,往事种种都在彼此脑海内一掠而过。
望著眼前之人,慕容定祯剑眉之下幽黑的眸子,闪烁著这些日子里几乎绝迹的淡淡光芒。
在没有见到慕容定祯之前,卓允嘉一直处在极为暴躁、愤怒的情绪之中。国破家亡的苦楚与耻辱让他痛不欲生,对於慕容定祯的爱恨交织更使他陷入了无法自拔的矛盾沼泽里。
对於慕容定祯,他究竟是该爱?还是该恨?
这种情绪终於在见到慕容定祯之前被压抑汇聚到了顶点,又在这一刻被点燃了。
卓允嘉以为自己会失控,会斥责,会质问……但等他真正见到的却是面前这副苍白无力,早已与记忆中的那副轮廓判若两人的容颜时,卓允嘉发现自己失去了言语的能力,他什麽……都说不出来。
这一场战争对於慕容定祯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况且现在又陷入了内战的兄弟相残之中,这身处帝王之家的无奈与痛苦才真正杀人於无形。
躺在枕榻上的慕容定祯对著面前的黑衣人颤颤巍巍的抬起了手,这是他现在唯一还能够承受的动作,眼含期待的望著对方,目光中满是歉意与祈盼。
卓允嘉静静的注视著慕容定祯,像是在犹豫挣扎著什麽,这半年来他与他的国家所一起经受的太多了,多到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和表达。
可这眼前重病之人是他的定祯,他终究无法忍心……,片刻之後卓允嘉拉下了黑色的面罩,紧紧回握住了慕容定祯抬起的手。
「允……嘉……」双手相握,体温交织的一瞬,慕容定祯艰难的开口唤出了那个名字。
卓允嘉没有回话,看到慕容定祯病成这副样子,他现在的心比千刀万剐还要疼痛。
「允嘉……」慕容定祯在他怀中又低弱的唤了一次,他是这样渴望卓允嘉的回应,哪怕一个字而已,或许也能说明卓允嘉在尝试著原谅他,还可以再一次接纳他。
卓允嘉只伸手扶起了慕容定祯的身子,将他抱在怀中,可是他真的什麽都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还能对这个让自己国破家亡的人说些什麽。
慕容定祯感觉的到,虽然怀抱之中还是昔日坚实宽厚的胸膛,却再没有了那份让自己魂牵梦绕的暖意。
「允……呃……」
卓允嘉侧过头,却还是没有回话,臂间的拥抱开始有些不得已的生硬。
慕容定祯再也没有气力发声了,产子丧子後又这样突逢卓允嘉的意外对他而言实在太过刺激,随著胸口局促呼吸引发的腹中剧烈撕痛,瞬间让慕容定祯感到下身的血液不断涌出,身子虚飘无力的倒在了卓允嘉怀里。
卓允嘉也意识到慕容定祯的状况不对,猛的抱开了慕容定祯的身子,看著他双目微阖,浑身高热滚烫不断的发抖,难以猜测慕容定祯究竟得了什麽重疾。
卓允嘉此刻的确无法原谅慕容定祯,但还不至於想让他就这样死在自己怀里,终於张口对著慕容定祯沈声道:「省些气力,先治病要紧。」
☆、(13鲜币)『帝王受 生子』第五十三章
卓家古宅的卧房内,薛承远正在为慕容定祯诊治,卓允嘉坐在床榻前黑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