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北疆之内,谁都知道这寒血症是致命的血液恶疾,患病之後少至几天,长至半月全身血液将如寒冰似凝结成块,不治而亡,而病因却迄今无可查询。
「老夫在库德行医数十年,也见过不少患『寒血症』的病人,今日诊治应当算是准确无误。」
「寒血症?」卓允嘉并没有太过震惊,或许在商队中死去两名随从後,对於自己一路上的症状早已隐隐有过如此的揣测,而从大梁回程锡尔勒郡草原的路途遥远荒僻,根本无法及时医治疾病。
「这恶疾相传源於大梁国冬日冰封千里的应海海畔,乾徽永宁二年时曾在北疆大肆传播,当年因此恶疾北疆之内死人无数,主要是此恶疾作用於血液且来势迅猛,根本无药可医」大夫有些沈重的娓娓道来。
卓允嘉并没有显得激动或者太过不舍,忽然觉得或许这也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解脱。
七年,残缺著身体隐姓埋名活在天涯的角落,担负著对於全家的责任,娶了自己毫无爱意的女人,风里雨里的为著生意奔波,而那颗心却根本没有活著的感觉,有时候想想,每多一天都是多一份折磨。
这样的日子,真的,够了。
「那我还剩多少日子?」卓允嘉沈声问道。
「老夫查探了公子的脉息,看来公子向来勤於练武,虽曾断臂体力却也应强於常人,如此一来,或许公子还会最多有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卓允嘉无语的淡淡苦笑,两个月怕是连兰汀城都回不去。
「这寒血症是否真的无药可医?!」康勤盛并不死心,虽然向来听说在北疆内因寒血症而死人无数,却还是怀著侥幸的心理祈盼能有那麽一线希望。
「据老夫所知,对这血液恶疾,没有。这麽多年,在这库德城内若是哪家有人患上了寒血症,确诊的那天也通常就是开始准备後事的日子……」
身後二人还在不停的说著,卓允嘉却起身走到了窗前,推开了木窗,静静的望著天外高悬的一轮明月。
如果说他将不久於人世了,这世间他真正放不下的,只有那个人。
在这一刻,他竟是这麽想他。
☆、(28鲜币)第七十章 惊变
昭远七年 天云国 皇宫内
清晨,朝阳还未升起时,庄严宏大的天云皇宫被浓浓的雾霭缭绕,殿顶的金色琉璃瓦上覆盖著层层白霜,空气s-hi润幽冷,由西向东的宫廷道路两旁,只有少数侍从在清理打扫著各个院落。
「薛大人,您来了……」乾玄殿内,曾钦格刚端著瓷器侍盘从内殿里踏出来,就看到身著靛青色锦缎官服,j-i,ng神抖擞的薛承远快步行入院内,於是赶忙迎了上去。
「皇上起身了吗?」薛承远停下步伐,摆手示意两名随从先提著药箱走去厅堂内准备,自己则向曾钦格询问了起来。
「皇上卯时初就起了,现在正靠在床榻上批折子。」
「这麽早?」薛承远一皱眉,道。
「唉,就这样还曾起夜了两次,皇上如今身子沈了,根本睡不安稳」曾钦格叹了一口气,忧心忡忡的道,现在伺候著怀胎月份越来越大的皇上,真是让他常常觉得不安。
「知道了,从今日起就需要开始为皇上顺胎位,你尽快差人去准备些热水端进来」薛承远抚了抚衣袖,温声吩咐道。
「是,薛大人,奴才这就去。」
进了乾玄殿,薛承远在外殿厅堂中仔细检查所有药材和用具都带齐了,才在锦帘外恭敬的行礼禀道:「臣,薛承远前来为皇上请脉。」
「薛大人,皇上宣您进殿」语毕不久,就有宫侍掀开了内殿的锦帘走出来传道。
古朴的内殿整洁而雅致,殿内燃著的薰炉散发出清淡宁神的安胎香气,烛台上的灯火柔和明亮,身著白色xiè_yī面容俊秀消瘦的慕容定祯正躺靠在床榻上,手中拿著一本奏折仔细研读,薄薄的水蓝色丝缎锦被将被下挺起的腹部勾勒的分外圆润饱满。
「臣给皇上请安」薛承远走到榻前跪下,行礼道。
「起来,承远」慕容定祯将折子递给了床榻旁的内侍,轻轻揉了揉眉间印堂。
「皇上身子感觉如何?」薛承远坐了下来,拿过缎垫放在了慕容定祯的手腕下,一边诊脉一边问道。
「还好,只是身子越来越重,觉得有些累」慕容定祯抬手轻轻揉抚著腹侧,挺了挺腰,淡声回道。
怀著这一胎和当年的感觉大相径庭,也许这些个月为保胎气一直悉心安胎的原因,刚刚七月,这肚子就圆挺的厉害,已经和记忆中当年催产时差不多,慕容定祯难以想像真到足月时自己又将会是什麽模样。
「从脉象上看皇上和腹中皇子一切安好」薛承远专注的切脉後,收起了缎垫交给随从,对著慕容定祯道。
「那就好」慕容定祯有些疲惫的点点头,修长的手还是不停的轻揉著腹侧。
「皇上,从今日起臣就要为皇上顺胎了,大概一直要延续到皇上临盆前。」
「可会伤到胎儿?」慕容定祯难免会觉得有些担忧,如今自己怀胎七月,不愿再有任何会促使自己早产的闪失。
「臣一定会格外小心,只因若是现在不为皇上顺胎,临盆时胎儿难产恐会陷皇上於险境之中」薛承远看著慕容定祯的眸子,又一次陈述道。
「那就开始吧」慕容定祯想想这也是无奈之举,男子怀胎艰难临产前身子会更弱,这些他也